Special 1-思念所及之處

 

 

澳大利亞,世界面積第六大的國家,四面環海,位於南半球,氣候與北半球完全相反,擁有多樣的天氣氣候,這些都是方容國來自地理課本上略知一二的澳洲。

 

雖然跟父親曾為了是否出國深造而時常吵架,方容國以為那些都是大學之後才會遇到的事情,沒想到那一天會如此快來臨。

 

「容國啊我只是希望你出國看看,不要侷限於韓國這個小國家。」這是腦瘤開刀結束,父親醒來後看見方容國守在床邊,語重心長地說道。

 

方容國印象中好像第一次看見如此虛弱的父親,以及他如此嚴肅認真的臉龐,儘管因病讓他肅穆的臉蛋消了幾分,但方容國卻被這模樣的父親狠狠衝擊到心裡,想起以前自己做的事情,更多的抱歉湧上心頭。

 

哪家父母不是望子成龍呢?

 

以前方容國總是以為,父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不喜歡自己玩音樂而阻止自己去讀音樂相關科系,總是處處阻撓自己,可能是叛逆期,又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想跟父親證明玩音樂也能有一片天,常常用課餘時間去學習新事物。

 

練習吉他被罵浪費時間不如去讀書,寫詞創作被罵不如去惡補國文,長期的溝通不良讓方容國對於父親的誤會越來越深。

 

在父親開刀醒來的那一晚,繼母跟弟弟兩人先回去休息,口頭上是說今天先讓容國照顧父親,其實方容國都知道,她是想要自己跟父親好好談一談。

 

關於以前的種種,方容國只是靜靜聽著父親說他觀點,他也許不能全盤理解,但至少聽見以前從未了解父親的許多想法。

 

方容國答應父親先出國看看,其實也是擔心父親的身體,早點完成父親心願回來再好好規劃自己人生,應該也不遲吧!方容國是如此告訴自己。

 

在告訴父親那一刻,見他老人家勾起許久不見的笑容,突然覺得自己下這個決定是對的,同時,心臟卻莫名的抽了下,離開韓國,代表也要離開他了吧?

 

不同其他人出國留學就是去美國或加拿大於另一半球的國家,雖說澳洲屬於南半球,卻至少與韓國在同一個東半球,想到這邊方容國便默默決定去了澳大利亞。

 

澳洲十分廣大,要去哪個城市,方容國其實也是猶豫了很久,雪梨是澳洲最大的城市與商業中心,應該與首爾挺像,都出國了就想去其他地方看看,那更不用說考慮同樣繁華的墨爾本與澳洲首都─坎培拉。

 

各種條件比照下,最後篩選出的是氣候溫暖,也遠離市中心塵囂的布里斯本。

 

簽證、護照全辦理好,學校也請代辦中心處理好,方容國看著手中飛往澳洲的機票,輕輕地嘆了口氣,拿起電話給好一陣子沒聯絡的人。

 

其實方容國是抱著對方應該不會接自己電話的決心,將這通電話給撥出去,萬萬沒想到金力燦接起來,讓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連講話都遲鈍了。

 

……力燦嗎?」方容國真的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多麼愚蠢的問話。

 

……不然會是誰?」對方會這麼回答不是沒有原因。

 

「呃也是哈哈……」方容國只能尷尬地接著回。

 

知道金力燦不想多說什麼,方容國先好好報備最近發生的事情,關於打架後沒回學校是因為父親的病突然惡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方容國說什麼都是想親口告訴金力燦,不管他有什麼反應,先說了再說。

 

……我要出國了。」

 

金力燦沒有回話,甚至可以說沒有反應的回答,都在方容國預期內,他明白自己傷害金力燦多深,他會如此不是沒有原因,只是想聽聽他一句不管是“嗯”也好,可惜,都是自己想太多。

 

下意識將腦中的話不小心說了出來:「你都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沒有沒有什麼想說。」金力燦極其冷淡的聲音,聽得方容國心臟像被人掐緊似的,難以呼吸。

 

方容國沒有勇氣,更沒有臉繼續硬纏著金力燦不放,深呼吸了好幾次,勉強平順了氣息說道:「嗯我掛了。」

 

……好。」這是方容國最後一次聽見金力燦給自己的回應。

 

不意外送機沒看到金力燦的身影,方容國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跟大夥告別登機後,坐於靠窗位置望著這個被評論為國際上前幾名的機場,視線沒有固定飄移在零零散散的飛機上,稍稍將頭倚著小小的玻璃窗嘆氣。

 

飛機緩緩駛離登機口的通道,逐漸往跑道駛去,方容國眼睜睜看著自己與機場越離越遠,明明飛機都還沒往天際奔去,方容國卻覺得心一陣絞痛,緊緊閉上眼。

 

眼前的漆黑,讓聽覺變得更加敏感,心臟撲通跳的聲音於耳畔邊逐漸放大,感受到飛機急速衝刺的震動,不消幾秒機身傾斜,待空服人員又開始在身邊走動,方容國才緩緩睜開眼睛,偏頭看著窗外逐漸變小的房屋及土地,他要告別這個地方。

 

在一個沒有金力燦的國家,展開全新生活。

 

 

 

來到澳洲的前幾個月,方容國活動地點不是學校宿舍就是上課教室,本身就不是一個很容易與人熟絡的個性,花了很多時間總算是在當地交到不錯的朋友,原本還預想的什麼種族歧視等等的想法,卻被逐漸熟稔朋友的熱情給澆熄了。

 

早上九點上課,下午亦早早下課,不像以前還要留下來額外上輔導課,放學都是傍晚時分,這兒讀書輕鬆了不少,課後因此有更多休閒時間,三五好友除了約一約出去踢踢足球,有些同學自家還有開農場,會邀方容國去看看觀摩。

 

除了學習當地的文化外,方容國開始他的務農生活,有時候同學家需要採收水果、照顧牛羊等等雜事,方容國也會很樂意幫忙,這些都是以前在韓國體驗不到的事情,偶爾他挺慶幸自己來到布里斯本生活,有了不一樣的體驗。

 

甚至初次來到這裡的自己,英文怎麼不流利,在環境的造化下也有了大幅度的成長,方容國心裡老是得意洋洋,想說回韓國怎麼跟那票高中同學炫耀。

 

長期幫同學家照顧牛羊的方容國,某次發現有隻乳犢方出生不久,還需要人力照料餵奶,他拿著奶瓶像餵食嬰兒般,看著小牛大大的黑眼珠,安靜地吸取奶瓶中從乳牛身上擠出來的牛奶,想起同樣有著大眼的那個人。

 

即使每天過得十分充實又快樂,但心好像缺了一大塊,一個人靜下心來,會連笑容都勾勒不起來,腦中不斷盤旋著他不曾模糊的臉蛋。

 

渾圓大眼笑起來會變成一字形,大大的兔牙露出添增傻氣,唇角旁的法令紋明顯受到肌肉的牽動變得深刻,真的很蠢的笑靨,可是方容國卻覺得好久沒看見他笑得如此開懷的模樣。

 

不計其數的那些夜晚,方容國怎麼也睡不著,會習慣性待在宿舍陽台,沁涼的晚風灌進鼻腔內,讓他更加清醒得知道,自己是怎麼的想念他,每呼吸一次,這種想法更堅定,左胸口也隨之狠狠發疼。

 

 

呼吸的每一瞬間因想你而飽受折磨……

 

你遙遠的另一端過得如何?

 

是不是還在那個我思念所及的地方?

 

 

雖然身邊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但腦海中屬於金力燦的回憶怎麼抹也抹不去,狠狠烙印在記憶上。

 

一有時間便會回想起以前的相處,漸漸得後悔,徒勞的懷念那段一起的快樂與歡樂,是現在怎麼找都找不回來失落的一塊記憶。

 

好想直接當面跟他說了我想你說了對不起

 

說那時候的我,傷了你很深,感到非常抱歉且後悔…….

 

 

「那就跟他說啊!」因為負責連絡遠在南半球的方容國,年底有一次社團聯合大聚餐,問他會不會放假回來的正大賢,用著網路視訊跟方容國聊了好長一段時間,知道他的心意,且明白他現在的況狀,直接了當地打斷他還支支吾吾老半天還不曉得要怎麼辦的顧慮。

 

「可是……」一堆假設性的話,什麼“會不會不想見我?”,或者“他根本就不會想理我”云云,全在正大賢一句“你別想太多,交給我就是”,方容國只好認命地閉上嘴。

 

「你要先跟我確定你年底前會不會回國啊?」

 

「會啊,那時候都放暑假了……

 

「那就別擔心,你確定會來聚餐就好,剩下我來處理吧!」

 

結束通話前,正大賢看著方容國還犯愁的臉,輕輕嘆口氣,無非再次強調金力燦那方面讓他處理,然後還用老媽子口吻交代:「你一定要想好要跟力燦講的話,什麼都要毫不保留的告訴他!知道嗎?」

 

方容國怔了數秒,應了聲“知道了!”,在正大賢威脅“你回國還用這狗屎臉我就讓你連金力燦都看不到”下結束了通話。

 

方容國還真不知道該哭還是笑,他朋友是很好心的想幫自己,怎麼最後反而自己被下了馬威呢?

 

不過很感謝正大賢這一點從沒改變過,尤其是當最後方容國回國,一切如正大賢預期,他也盡可能表現得很自然,一如既往與久違的社團朋友們互動,雖然看見金力燦跟某個女生很親密,他也強壓下來想上前分開他們的欲望。

 

在正大賢費盡心思的安排下,方容國也照正大賢交代,把自己所有想法全告訴金力燦,當然曉得一時間要接收這麼多訊息且消化它是何等困難的事,他不打算強行逼迫金力燦接受,至少他乖乖聽完自己的話這一點,方容國就很感謝了。

 

之後再回到澳洲,方容國覺得比初次來更難熬,可能是跟金力燦的關係沒那麼緊繃了,可以三不五時打電話騷擾他,但方容國光聽著他的聲音,想像著他說話的每個語氣跟表情,真的很想衝動買機票衝回韓國,緊緊的抱住他,吸取他頸間上散發的香氣。

 

可惜,他沒膽這樣做,除非他想看自己被父親解體,雖然父子關係緩和了不少,但經常吵架這點還是沒變。

 

好不容易熬過那段不能見面,只能靠電話的日子,天曉得放寒假方容國可是宿舍衝第一打包行李要離開的人,室友們還困惑著異常興奮可以放長假,哼著歌曲,拎著隨身包,還爽朗跟大夥說再見的方容國到底是被什麼附身了?

 

“回韓國第一件事情要做什麼呢?”,這是方容國一上飛機坐下來立刻思考的事情。

 

沒多久便換了個念頭,變成“看見金力燦第一件事要做什麼才好呢?”

 

該如何把思念化成具體行動,一直是方容國努力思考的方向,五花八門的方法全都在方容國腦子裡閃過,什麼愛的抱抱、還是激情的法式熱吻,想著想著還自己竊竊笑了起來。

 

但猜測到金力燦下一步,不是踹了自己好幾腳,就是連環好幾掌飛過來,方容國還真不知道是不是該身體力行?

 

可是不身體力行,又怕某個小呆瓜不曉得自己多想他啊、啊好猶豫啊!

 

最後索性停止想怎麼騷擾金力燦,望著窗外一片雪白雲海,底下湛藍色的大海,一望無際,方容國靜下心來卻憶起以前那段日子。

 

突然覺得能有現在這樣的轉變真的太好了!

 

待方容國回神才發現窗外已經看得到零零散散的平房,還有如積木大小的汽車在灰色的大馬路上奔馳,飛機的高度明顯下降了許多,眼看即將抵達目的地,方容國嘴角徐徐噙著一抹笑。

 

霍地,機艙擴音處傳來機長的播音。

 

“各位在座旅客您好,為了降落安全,請您重新繫上安全帶,本班機即將抵達目的地─首爾。”

 

空服人員於窄小的走道來回穿梭,不斷輕聲提醒每個旅客,飛機即將降落請繫上安全帶,恰巧與方容國抬起頭的視線對上,淡然的笑著,點頭示意他清楚了,便開始動作。

 

拿起披在身上的毯子,重新繫上腰際上的安全帶,微微伸了個懶腰,坐了十個多小時的飛機,真的很疲勞啊!

 

偷偷探向窗外,地上的景象逐漸放大,總算又要回到最熟悉的國家,還有可以再看見想念的他,臉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其實,金力燦一直待在自己思念所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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