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使戀上浮雲

便利商店大夜班，是一個極其平凡不起眼的職稱，卻需在極其特別的時段上班，正當大夥準備睡覺面對隔天新挑戰的時候，他們以爆肝作為代價，守著24小時營業方針的店面。

往往過了晚上十一點，除非是周末幾天人潮依舊多之外，根本就是小貓兩三隻，金力燦將識別證放置於門口的打卡機上刷，聽到嗶了一聲，打卡機上頭顯示晚上十點五十八分，長夜漫漫的八個小時工作又要開始了。

夜班工作其實挺無趣，點點商品、整理整理貨物，偶爾打掃一下地板，全部都弄完，玻璃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有時幾台車子呼嘯而過，一切又歸於寧靜，只剩撥放的廣播陪伴自己。

每天作息都是這樣，天空開始翻魚肚白，太陽逐漸露面的時刻，金力燦便開始雀躍，下班時刻終於快來臨，通常五六點開始就有客人光顧，老人、小學生跟家長，買買報紙、買買運動飲料、買買早餐，最後幾個小時時間會過得特別快。

只是最近金力燦發現有一個很特別的客人，經常要加班到快八點下班之際，會來一個身材很高海拔，臉蛋卻極度稚氣的高中生。

問為什麼金力燦知道對方是高中生？

因為那孩子星期一至五出沒時，都是穿著附近有名的明星高中制服，帶著一個黑色口罩，瞇著一雙尚未睡醒的眼眸，懶散的語調老點了一杯“香草拿鐵，去冰”，便站著三七步等候金力燦沖泡，偶爾打了個哈欠，無敵的痞子惡童模樣深深烙印在金力燦心中。

又是某個忙到不可開交的平常日早晨，金力燦依舊無法準時早上七點下班，忙著在收銀台結帳，猛然大門口響起清脆的“叮咚”店鈴聲，快速的抬眼一看，又是那名少年，依舊是沒睡醒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他沒戴著熟悉的口罩。

金力燦望著他筆直的往收銀台走來，本能似的先開口：「香草拿鐵，去冰？」

霍地，看見那名少年微微瞪大老是睜不開的清澈眼眸，之後扯歪一邊唇角斜笑，連帶牽動了右臉頰好看的酒窩陷下，金力燦那瞬間感受，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所導致。

有一種…被鄙視的感覺……

正當金力燦準備開口再次詢問之際，少年搶先一步帶著那抹有點鄙視意味的笑容回答：「不，紅茶拿鐵，去冰。」

金力燦傻了好幾秒，錯愕跟羞愧讓他根本抬不起頭，尤其是看見少年笑得更加開懷的模樣，他趕緊轉身沖泡咖啡，只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金力燦熟練的泡製，回想著方才短短的對話，更加惱羞，不自覺脫口而出讓客人曉得，自己記住他了，而且還先入為主的以為對方總是喝著一陳不變的口味。

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

咖啡沖泡好，放進特製的塑膠提袋內，金力燦始終沒有勇氣抬頭面對少年，視線故意放遠，結帳交貨，直到聽見店門口再次響起電鈴，他才偷偷瞄了一眼逐漸走遠的少年側顏，大咧咧的笑著，一定還在恥笑自己啊！

原先金力燦還想繼續懊惱，怎知同事一個呼喚求救，喚回金力燦的注意，忙碌的早晨時間根本沒時間讓他分心再去注意其他事情，趕緊弄弄下班比較實際。

※

金力燦覺得很奇怪…好吧！自從上次丟臉事件後，他似乎更加注意那個年少高中生的動態，撇除休假的日子，從那天起那名高中生已不再同一個時間點出沒。

金力燦很納悶，是自己上次冒昧的對話嚇到那孩子了嗎？

已經一個多禮拜沒有看到他了，覺得有些渾身不對勁，雖然金力燦不知道自己是在不對勁個什麼鬼，偶爾真的會有個很清晰的畫面盤旋於自己腦海──少年笑得酒窩深陷的爽朗模樣。

即使不清楚自己如此在意一個屁孩做什麼，金力燦還是得認命上班，養活自己，可能自己一時鬼迷心竅，這樣說服自己或許會好過些。

就在金力燦方打完卡，套上制服走出休息室，準備繼續與夜晚抗戰，店門鈴聲響起客人來臨的旋律，金力燦下意識開口說了聲“歡迎光臨”，沒有特別去注意前前後後來了多少客人，兀自開始準備清掃。

直到金力燦清潔至一整排落地窗前的客人用餐區，才發現那個日日夜夜思念熟悉的背影，沒有穿著平日的制服，一件寬鬆的黑色T-Shirt顯得十分休閒，透過玻璃窗反射看見那孩子的表情，只有死色可以形容。

原本想上前搭話的勇氣，瞬間也蕩然無存，默默地後退了好幾步，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

清掃結束，金力燦再次思考要做什麼打發漫漫長夜，走出休息室時，又望見那名少年宛如地藏王菩薩不動，瞥見牆上時鐘，已經快凌晨一點了，就算不知道他何時來，至少也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可是一個高中生這樣深夜在外遊蕩好嗎？

金力燦不曉得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見他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樣，又覺得有點可憐，悄然的嘆口氣，大半夜喝咖啡這種事情也許只有他自己會做，但還是默默泡了一杯那傢伙總是喜歡喝的香草拿鐵，慢慢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擺放於桌上。

打算放下咖啡後走人，怎知走沒幾步便傳來少年稚嫩的聲音，帶了點委屈的口氣說道：「……我沒帶錢。」

金力燦心中忍不住噗哧笑了一聲，這孩子也太可愛了吧？

「沒關係，我請的。」

「……謝謝你。」

「不客氣。」

轉身準備離去，卻被少年的一個聲絆住了腳，困惑的回過頭瞅著那有些落寞的背影。

「……可以…陪我一下嗎？」

金力燦杵了幾秒，他沒有任何立場去過問少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的交集不過是個店員與客人，如此而已，但金力燦曉得現在的他，很需要別人陪伴，反正大半夜沒什麼客人，金力燦搔了搔頭便於少年隔壁的空位坐下。

於坐下的瞬間，耳尖的金力燦沒放過宛如蚊子振翅般的二度道謝，伴著有些發顫微弱的語氣。

猶豫了老半天，金力燦還是伸手輕輕磨蹭少年的背，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語，金力燦選擇沉默，什麼都不說的陪在他身旁，聽著少年宣洩自己的情緒。

靜謐的空間顯得少年啜泣聲格外響亮，掐得金力燦連呼吸都跟著失去原有平順，一股說不出的酸楚梗在喉頭。

※

接著又好幾天，金力燦完全沒了那名少年的消息，好似那晚猛然出現的他是個幻覺似的，連金力燦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真的拍著少年的背安慰，還是…他最怕得不科學東西出現。

雖然已經清晨，老人或早起運動的人們開始接二連三光臨，金力燦仍不敢真正得繼續胡思亂想下去，誰說大白天沒有飄君？

又是快要下班忙得不可開交之際，一個穿著高中生制服的熟悉人影，再度往收銀台旁咖啡點餐區大步走來。

「早安。」出聲問好的很久沒戴著口罩的少年。

「呃、呃…早、早安。」金力燦不知道自己在口吃個什麼勁，可能被對方主動示好的行動嚇到吧？

「一樣。」簡短的兩字仿佛兩人間的暗號，金力燦點了點頭便轉身使用乾洗式酒精沖洗手，拿起杯子跟咖啡粉開始調製。

「啊…那天…謝謝你……」少年難掩羞澀地說道。

「不客氣。」

之後又沒什麼談話，金力燦本身就不是多安靜的人，而且他還真的有點想認識這個少年。

沖泡了些熱水，金力燦拿起攪拌棒左右搖動，閒話家常的先開口：「…好久沒看到你了。」

「學校放暑假了啊！」嘻嘻笑的聲音顯得格外淘氣，讓金力燦忍不住睨了一眼，這孩子笑起來真的很可愛啊！

「那你現在怎麼穿著制服？」重新按了咖啡機沖出熱水，攪拌了兩三下將棒子丟了，倒進些許冰塊，最後蓋上蓋子左右晃動讓裏頭液體均勻分散。

「唉…我是苦命暑期輔導的高二生。」講到要上課，小孩兒的臉色就暗沉了許多，金力燦看著眼前表情豐富的少年，嗤嗤笑了。

「付錢了喔！」金力燦伸手討錢，少年收起難過的表情，再度笑開花的從口袋掏出一張鈔票遞給金力燦。

少年直直盯著金力燦左胸前的名牌，慢慢咬字：「金…力…燦？」

「嗯？」忙著找零給少年的金力燦困惑的抬起頭，看著他，本能地拿起發票跟零錢交到少年手上，聽見對方慣性的那句“謝謝”。

少年將零錢跟發票隨意塞進口袋，拎起擺放於收銀台由金力燦沖泡好的咖啡，再次露出第一次金力燦難以忘懷的笑靨，帶著一邊大大的酒窩。

「最準烘。」

留下這三個字，少年便逕自的離開，金力燦腦袋一直不太好使，咀嚼那三個良久，直到那名少年離開自己的視線，他才會意過來，原來那是他的名字。

「準烘…準烘…最準烘……」金力燦宛如孩子牙牙學語的不斷反覆背誦，臉上逐漸漾出連自身都難以察覺得笑容。

霎那，遠方再次傳來同事呼喊求救的聲音，金力燦趕緊回了神，應了個聲，帶著異常雀躍的心情，蹦跳蹦跳的前去幫忙。

──END──

《後記》

拖了很久的一篇文，腦內明明一個洗澡時間就結束，我還有先特地END前的細節打出來，但還是拖了三四個禮拜有了，完成JJ歌曲系列第二篇(?，別名2013年之ALL燦特輯，相信大家知道我去年也湊過ALL燦文吧？XDDDD

當上一篇“學不會”寫完，我原本繼續想寫“江南”，卻有個妹妹跟我說了“小酒窩”，老娘腦中馬上閃過最準烘的臉，於是乎，就這樣把Z燦給寫出來了！我好像也滿久沒有寫Z燦了這樣XDDDD90完全被我拋諸腦後，再見(欸#XDDD

我會說香草拿鐵這事件是發生在我本人身上的事情嗎？有一陣子超迷全●便利商店的咖啡，幾乎每天會買來喝，就在某日早晨上班前，前腳剛踏進店裡，總是那名店員幫我服務就直接脫口問我“香草拿鐵嗎？”，然後我就真的像最準烘那樣白目地說“我要紅茶拿鐵”，但我是真的前一天就想改喝紅茶拿鐵，店員妹子，對不住啊……

從之前就很想寫把便利商店店員的故事寫進來，這次莫名有機會，阿燦就讓你當一下夜班的辛苦店員了，別問我準烘發生什麼事情，反正就是準烘必須發生什麼難過的事情，才會出現在那邊！(被揍#)

這一陣子有文字倦怠症，好多想寫，卻也好多都寫不出來，想寫一篇老師跟學生的中篇故事，不知道能否順利產出？哈哈～我數星星的第三篇番外(?要拖到何年何月了？求催文！！！不然實體出看不到進度啊啊啊啊～(那還不快寫##

懿   2013.07.08   01：42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