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使戀上浮雲

世界有多小？

小到在偌大的首都城市，轉角一間的不起眼酒吧，還能遇到自己的同事。

「東雨，你喝多了啦！明天不是還要上班，我們回家吧！」同事的友人卯勁全力阻止某人繼續暢飲。

「優鉉，今天你生日更應該大喝特喝吧？」醉醺醺的高亢語調，分明就是喝醉了無誤。

「東雨，你真的喝多了，走吧！回去了，好不好？」友人苦口婆心的耐住性子規勸某個已經酒醉的人，明明他又不是壽星，喝得卻比壽星還要開心是怎樣？

「吼，南優鉉你很掃興耶！」同事扁扁嘴的趴到桌子上，觸碰到吧台冰冷的大理石似乎稍稍回了些神，卻因此看見不遠處一同喝酒的同仁，興高采烈地彈了起來，用著素日歡樂的語調大喊：「呦～聖圭老師！！！」

如果酒保沒眼花，他會發現那名被喊為“聖圭”，穿著西裝筆挺的男人，雙肩大震，臉色黑的快與酒吧背景合而為一，甚至優雅握著高腳杯的手指發顫著，好似…要把酒杯給捏碎的狂冒出青筋。

酒保看著那名從遠見近口中老是叨叨念著“金老師”、“聖圭老師”的人，再看看眼前這位散發點貴公子氣息的書生，被稱之老師是不意外，如果來人也是老師的話，就很意外了。

看來世界都不是憨人所想的那樣。

「張老師，怎麼了？」金老師抽蓄了一邊唇角看起來極度的不樂意。

「嗝～」滿滿酒氣直噴金聖圭的臉，好看的面皮兒忍不住皺在一塊。

「張老師，你醉了！」

「唉呀～聖圭老師怎麼跟優鉉講一樣的話呢？嘿嘿～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那邊喝呢？」張東雨沒骨頭的掛在金聖圭後背上，笑嘻嘻地說道，只見金聖圭臉色變得更加鐵青。

在他坐下吧台前準備飲酒就發現張東雨跟他友人，之所以不想去打招呼是有原因，一來，張東雨平常在學校同事間是個活力十足的人，跟他喝酒應該會吵得要死，後來見證他酒量還不好，醉了之後又容易亂黏人，金聖圭原本還慶幸自己沒被發現，一切全泡湯了，包括他喜歡一個人喝酒的習慣。

「不了，我喜歡一個人喝。」金聖圭的個性就是一個腸子通到底，本來就不喜歡與人打交道，自然更不會喜歡跟人喝酒。

「為什麼？多點人喝會熱鬧一點啊！」語末兩個如助聲詞的竊笑聲隱沒於酒吧吵雜的人生中。

「沒為什麼。」金聖圭不懂自己幹嘛還這麼有耐心，平常大概兩三句對談就想把人轟走了。

「不好意思！」總算知道要來把人帶走的張東雨友人，拉了拉死命想黏在金聖圭背上的張東雨。

「嗯，趕快把他帶走。」假裝冷靜又愜意地啜飲一口。

「東雨，浩沅要我回家了，我們回去吧！」友人大口大口喘氣，他怎麼使出吃奶的力就是拖不走宛如無尾熊的張東雨。

「那優鉉你先回去，我再喝一下。」

「欸？你這樣行嗎？」

──重點不是這個吧？

金聖圭瞪大平常不怎麼睜開的細長眸子，張東雨已經夠異類了，他友人怎麼更奇怪？用眼睛看都知道喝醉了，怎麼還不趕快帶走？

「沒問題、沒問題，別擔心。」

──完全不是沒問題的樣子啊！

「真的嗎？」友人還小心翼翼地確認，在張東雨接二連三點頭表示自己真的沒問題，還能揮手跟自己再見，看來真的還行，友人才放心離開。

見南優鉉推開酒吧大門的身影，唇角上勾勒的傻子笑顏逐漸黯淡，兀自從金聖圭身上爬起，踉踉蹌蹌走回原本的座位，一面碎碎念著“該回家了”之類的話，一面低頭於隨身包中找尋錢包準備買單。

金聖圭不發一語直直地看著張東雨一舉一動，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放下決定續杯的玻璃杯，兀自掏出張信用卡跟酒保瀟灑地了句“買單”，不只買了自己，連同張東雨的份。

被酒保告知可以直接離開的張東雨，還搞不清楚狀況，愣頭愣腦的左三右二，極度有規律地晃動步伐，勉強走到酒吧門口。

金聖圭不知道今天自己在雞婆什麼？快步走到他身邊，一手挑起他的手置於自己肩上，努力撐起對方的重量，睨了一眼又露出沒智商的笑聲及笑容，金聖圭收回視線，托著張東雨一同走出酒吧。

「是誰說沒問題的？」

「嘿嘿～真的沒問題啊！」算了，這樣問他的自己才是白癡。

──哪門子沒問題啊？

金聖圭隨手攔了台計程車，浩大的工程將張東雨塞了上去，同事間大概仁至義盡了，順口本能地問：「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想到對方躊躇了三秒，有些出乎金聖圭預料但好像又沒有，因為下一秒張東雨便笑嘻嘻地答道：「沒問題。」

金聖圭好像聽見自己理智斷掉的聲音，強行再將張東雨塞到計程車更裏頭，自己一個屁股跟著捻進去。

「聖圭老師……」張東雨吃驚的喪失語言功能，平常跟金聖圭的交情也沒有特別好，頂多點點頭，或者自己厚臉皮的跑去跟他閒聊。

不理會張東雨詫異的目光，金聖圭一個眼神強勢地掃了張東雨，示意他趕快說出地址，之後交代了司機一句“開快點”，兩人一路上便再也沒任何交談。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張東雨帶回他的住宿，讓他橫躺於客廳小小的沙發上，金聖圭雖然知道初次到對方家這樣亂翻廚房東西很沒禮貌，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當然只能另當別論。

倒了杯溫開水打算先讓張東雨喝下，怎知前腳方踏進客廳，便聽見張東雨與友人交談的聲音。

「嗯！優鉉我到家了！就跟你說沒問題，這麼愛操心！沒事的，我沒問題……」之後想說話的全被金聖圭一個動作奪走電話，氣急攻心下消失了，包括電話另一端的南優鉉亦不明所以，張東雨突然消失的話。

「聖圭老師……」張東雨不曉得金聖圭為什麼來這麼大脾氣？當然，這問題包括金聖圭自己也無解。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明明就有問題，為什麼要逞強？」金聖圭沒發現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氣到有些發抖。

「我......」微微發顫的雙唇，讓張東雨艱難的開口：「……只是不想造成別人的麻煩。」

「你知道你這樣假裝沒問題，更是造成別人的麻煩嗎？」金聖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喝醉的人講這些事情，只是老看著張東雨把“沒問題”掛在嘴邊，就莫名的窩火。

「怕大家覺得我煩…然後……」後頭的話語全化成哽咽。

沒問題，這三個字…

其實是說給自己聽。

只是想要一個人知道我的沒問題之下，那個已經哭到不成人兒的樣子。

面對於現在的狀況，金聖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完全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噯…別哭啦！」金聖圭對於掉眼淚的不管男女都很束手無策。

「嗚嗚嗚嗚嗚……」大概是喝醉酒聽不懂人話，甚至哭得更兇。

「吼…張東雨…..」任由對方拉著自己的高級襯衫哭得不成人形了。

「嗚嗚嗚嗚嗚……」

金聖圭仰望天花板，長長的吐了口氣，猶豫半晌懸空的雙手，摩娑著張東雨那略微拱起的背，還有擁住那故作堅強的單薄身子。

「…沒問題的，別哭啦！」

──END──

《後記》

很突然很突然想寫的東西，一個下午用意志力寫完了，或許，用文字才是能抒發我一些情緒。

而我可能也跟張東雨一樣，想要一個人直接戳破我的沒問題，看到內心最孩子的地方，可是，又怕造成別人麻煩，好吧！我到底想幹嘛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想表達的能看得懂的人就好。

原本就想寫這種故事，剛好今天被MV中的圭雨打到，讓CP決定好了，於是就這樣，很隨意我的風格，原本想用中文“沒問題”當標題，最後還是英文帶感。

懿   2013.07.16   05：41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