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的朋友,以前小時候總是如此認為,只要談得來、玩在一塊兒嘻嘻哈哈過日子的就是朋友,所以當每個階段須面對必要的分別時,人們老是把這話兒掛在嘴邊,曾可有這樣的經驗呢?

 

 

然,隨著年齡的成長,遭遇的事情、身處的環境,讓如斯簡單的想法變了。

 

對於李鴻賓來說,他沒什麼朋友可言。

 

緩緩抬起眼歛,與鏡中的自己對視,霸氣的劍眉、英挺的鼻子、深邃的雙眼皮讓眼睛更加深邃、漆黑的眼眸子、紅潤的薄唇,無疑就是人人口中的花美男,李鴻賓可聽著別人這樣的形容到大。

 

……花、美、男?」李鴻賓不屑的嗤笑一聲。

 

誰會曉得李鴻賓多討厭別人說他長得好看?

 

長的俊俏,也非李鴻賓想要,先不論因這臉龐帶來什麼好處,只是伴這張臉帶來的痛苦,比快樂還要來得多,很多人只會注意自己好看的面皮,而看不見自己的努力付出。

 

“只靠一張臉”,有多少人這麼於背地裡說他?

 

垂眼望見桌上躺著小小一枚美工刀,李鴻賓伸過手拾起,推開冰冷的刀片,以前被班上同學排擠時,好幾次、好幾次,想衝動拿起刀子劃過自己這張臉,想衝動將刀片往手腕上橫向劃過,覺得當人好累,活著好辛苦。

 

「鴻賓?」身後突然想起一道略大的嗓音,李鴻賓趕緊將刀片收起來,擺回桌子上,帶著以往有深深酒窩點綴的笑臉回過頭應。

 

「嗯?學淵哥,怎麼了?」

 

「你拿著刀子幹嘛?」車學淵費解的問,他曉得李鴻賓的個性,搞不好一個念頭打結在一塊兒解不開,真的會做出些傻事也是有可能。

 

「沒有。」李鴻賓動身走到車學淵面前,且將他推出休息室且問:「哥要幹嘛啊?」

 

「噢噢!澤雲說他吧台那兒忙不過來,要你去幫忙。」

 

「好,我知道了!」李鴻賓淺淺的笑了笑應。

 

「噯,別做傻事耶!要做也把這些年的米飯錢還我在做!」

 

「噗!哥你多想了!我要也是把你吸乾在離開。」看來還有力氣跟車學淵拌嘴,無需太過擔心。

 

「不!這樣澤雲會傷心!」李鴻賓翻了一個白眼,他相信如果鄭澤雲聽見車學淵這樣的喊話,一定也跟自己是同樣的反應。

 

李鴻賓其實也不是沒有朋友,只是不多,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而眼前這個老愛叨唸的哥,一直都是他的心腹之交,在酒吧這個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只有車學淵真正的對他好、擔心他、會不顧鄭澤雲的不悅陪伴難過的他,且需要時也不曾吝嗇過,都會即時伸出援手。

 

車學淵是個酒吧老闆,李鴻賓不曉得他哪來龐大的資金可以一從大學畢業後便直接開店創業,從店面坐落的選擇、吧裏頭的裝潢、菜單的設計,幾乎都是車學淵一手包辦,雖然還有一半的功勞歸屬默默跟著車學淵,為他打點小細節的鄭澤雲,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想深入了解,李鴻賓相信自己一句問話,就可以讓車學淵叨了一晚告知所有詳細情形。

 

然而,車學淵有個壞毛病,就是很愛亂撿東西,而自己也是他撿回來的東西之一。

 

憶起被車學淵帶回吧裡的那天,李鴻賓只記得當自己被拎進來的時候,對上顧在吧台鄭澤雲的困惑眼神,好似看見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當初自己還不曉得為什麼鄭澤雲會有這些動作,而在吧裡待了幾個月後,又看見車學淵拎了一個叫李宰煥的人回來,他懂了為何當時鄭澤雲會有那樣的反應。

 

李鴻賓對自己很厭棄,一張好看的面皮兒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甚至意圖不軌都大有人在,不清楚自己究竟何時招惹到班上的人,待李鴻賓回神時,早被班上那些喜歡愛出風頭的男生,架著四肢,強行帶到學校附近的街頭角落。

 

同學嘴巴開開合合說著話,李鴻賓覺得一切很縹緲,他什麼都聽不見,同學臉上穿戴稱之笑容的東西卻極其汙穢骯髒,連觸碰到自己臉頰的手指,李鴻賓都厭惡到不行,可是寡不敵眾,自己就像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連選擇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已經不曉得是第幾次被始終亂棄,李鴻賓沒想過那些還沒成年的青少年竟想出如此狠毒的方式,然而他也沒力氣繼續探討那不重要的議題,現下不只沒法離開,更讓他灰心喪志的是對這個世界的絕望。

 

偏偏車學淵卻在這時出現了。

 

李鴻賓回想與車學淵初見面的情形,覺得自己極度狼狽,衣衫不整,身上還有不曉得是哪個男人的精液,既淫穢又骯髒,李鴻賓不堪的偏頭,他沒有勇氣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對望,搞不好這男人也覺得他好上,又拖上自己再來一回。

 

「你沒事吧?」頭頂傳來是擔心的語氣,出乎李鴻賓意料的問句,他從沒體會過別人這樣的擔心,雖僅僅只有四字,卻敲到李鴻賓內心最脆弱柔軟的地方,沒由來想哭。

 

李鴻賓抿緊了下唇,晃了晃腦袋,噙著淚水的模樣,車學淵看了也覺得心疼,雖然不曉得這男孩兒發生什麼事,但不置可否的一定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車學淵索性直接蹲下身,從口袋抽出手帕為李鴻賓擦拭身上的體液,李鴻賓愣愣的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他更沒想過車學淵會一把拉過他的手,越過李鴻賓腋下,甚至不知哪來的大力氣將他從地上強行拉起,然後費盡力氣也要把他扛回這酒吧。

 

……不要管我。」李鴻賓根本不敢抬起頭,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把臉貼到地上,他不懂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到底還想對他怎樣?

 

「呵呵~我拒絕。」車學淵始終都是掛著笑臉,撇頭看著在半空中左右搖擺的頭顱,車學淵特地空出手將其壓到自己肩上。

 

……你、你做什麼?」對於車學淵突如其來的動作,李鴻賓深感堂皇。

 

「肩膀給你靠啊!」後頭又是呵呵幾聲,繼續扛著他往下走。

 

……為什麼要幫我?」頭牢牢抵著車學淵的肩,李鴻賓聲音有些悶的問道。

 

「嗯我也不知道,不過只要繼續活著就能找到新鮮事喔!」

 

當李鴻賓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是車學淵給他唯一一道亮光及希望,強迫他繼續生存在這世上,也許他給的世界有些灰暗,李鴻賓還是接受了,他也想看看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或者,能否找到車學淵口中的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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