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隙縫灑進屋內,床上的男子依舊熟睡,即使睡著了,好看的眉頭卻不自覺地緊湊,就算睡著了仍是如此的不安。
拌著清脆鳥鳴聲的早晨,教急促的門鈴聲給打破,床上的人兒翻了個側身,持續陷入夢鄉,只見門鈴聲越響越急,逼的床上的人兒憤恨的坐起,看了看床頭的鬧鐘,好看的臉瞬間黑了大半,這時間點來找人也嫌太早了吧?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了床,在他走往門口的那段路,門鈴依舊大肆作響。
「來了!」男人且搔了搔頭,且開了門。「誰啊?」
睡眼惺忪的雙眼,望見站在門口的熟悉面孔,瞬間瞪大,明明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卻全都梗在喉頭,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赫宰……」出聲打破這沉默的是對方,他唯唯偌偌的盯著眼前發愣不語的李赫宰。
「正、正洙哥…?」李赫宰勉強說出對方的名字,卻仍一臉不可置信。
「赫宰…我回來了……」朴正洙伸出手,覆在李赫宰置於門把上的手,仍是那麼熟悉的觸感,仍是那雙讓人想念的手。
「哥…你……」連一句“你回來了”都說不出來,李赫宰的淚水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不斷落下,趕緊用手背擦拭,新的淚水依舊滑下。
「赫宰啊…對不起…不要哭了……好嗎?」朴正洙的聲音仍是那麼溫柔,臉上的甜美笑容還是有著梨渦點綴。
那是李赫宰最熟悉的朴正洙,是李赫宰最想念的朴正洙,也是李赫宰愛戀的朴正洙。
「正洙哥……」李赫宰一把拉過朴正洙,想緊緊將他擁在懷裡,才察覺他消失不見了,連方才握住自己手的炙熱溫度也逐漸冷卻。
李赫宰緩緩睜開雙眼,臉龐仍掛著淚痕,他眼前除了天花板,什麼東西都沒有,更沒有他朝思暮想的朴正洙。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恥笑著自己的愚蠢,放聲的大笑,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卻漸漸變得哽咽,用著單手手臂蓋住雙眼,笑聲顫抖著,最後只剩間歇的啜泣聲響起,不斷落下的淚水濡濕了枕頭。
※
已經有多少次早晨是夢見了朴正洙而哭著醒過來?李赫宰早已記不清了,他只知道朴正洙在他心中有多麼重要,沒有了他陪伴的日子過得十分痛苦。
常常希望自己能這麼睡著睡著就不要醒來…醒來只會發現一切是場空…只會發現朴正洙仍不在自己身邊罷了……
在床上躺了半晌,李赫宰才緩緩起身盥洗,從浴室出來,即望見客廳電視上自己跟朴正洙的甜蜜合照,心更是揪得更緊了。
已經多久沒見朴正洙的笑容了?
一整個早上,李赫宰什麼事情也沒做,窩在客廳裡,自顧自的喝著酒,一瓶接著一瓶,試圖想用酒精來麻痺自己,電視開著也只是讓放在那兒,節目到底演出了什麼,李赫宰一概都不知道,他的注意力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了。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勉強喚回李赫宰遊走的魂,只見門鈴越響越急促,李赫宰猛然想起早上的夢,該不會朴正洙真的回來了?
李赫宰快速起身,卻因酒精而使四肢有些無力,走起路來踉踉蹌蹌,他越想快點到門口開門,身體越是不聽話,連滾帶爬得來到門口,他滿心期待的開了門,當他看見門外的面孔不是他所期盼的,笑容全僵在臉上。
「李赫宰,你這是什麼表情?」對方不滿的大聲說道。
「東海…你怎麼來了?」李赫宰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皺起眉頭問。
「看你有沒有好好吃飯……」鼻子靈敏的李東海,感到有些不對勁,聞了聞李赫宰的身體,也扭起眉頭。
「怎麼了?」
「你…喝酒了?」
李赫宰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低下頭。
李東海不是不知道李赫宰現在的狀況,這四五年來,李赫宰身邊總有朴正洙陪伴跟照料,一夕之間,朴正洙不見了,任誰都無法接受這事實,更何況是最愛他的李赫宰。
「赫宰啊……」李東海輕聲喚。
「我知道……」李赫宰打斷東海的話,依舊低著頭。
「我想…正洙哥一定也不想看見你這樣子的……」
「…………………」
「如果正洙哥看見你現在這樣子,你覺得他會高興嗎?」
「東海…別說了……」
「李赫宰,你快清醒吧!不要在這樣了!」李東海抓住李赫宰的雙肩,輕輕搖晃說道。
「東海!!不要說了!!!!」
「赫宰…都過三年了……」李東海放開手,雙手無力的垂下。
「東海…你先回去吧……」瀏海覆住李赫宰的雙眼,李東海讀不出眼前的他究竟是什麼表情,想著些什麼。
「好吧…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李東海也不打算多說什麼,也許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也好。
目送李東海離去,李赫宰輕輕的關上了門,再度回到空蕩蕩的客廳,看著滿地的空酒瓶,他沒有想去整理的慾望,倒頭躺到沙發上,腦門不自覺的發疼,他輕輕闔上眼,卻在那麼一瞬間,他彷彿看見朴正洙在對他微笑,而晶麗的淚水從上揚的唇角邊滑過。
正洙哥…不要哭……
※
「……赫宰!赫宰啊!李赫宰!」
耳邊響起熟悉的呼喊聲,李赫宰緩緩的睜開雙眼,等視線對了焦才望見朴正洙擔心的臉龐,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自己還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赫宰啊,你是怎麼了?睡覺睡到眉頭的揪緊緊的…」朴正洙且說且撥開李赫宰緊湊的眉間。
「哥…你……」李赫宰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做了惡夢了嗎?」朴正洙輕聲的問道。
「是啊…夢到哥離開我了……」李赫宰低下了頭說道。
「哥一直都在啊…況且,你身邊還有東海陪著呢!怕什麼?」朴正洙曖昧的看了看身旁同是掛著焦急面容的李東海,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
「哥…你在說什麼?」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跟東海在一起的啊?都不跟哥說一聲,也太見外了吧?」朴正洙嘟起嘴不滿的抱怨,但李赫宰完全搞不懂現在的情況。
「正洙哥,別說了啦!」李東海通紅的雙頰,出聲制止像小孩起鬨的朴正洙。
「不行,我一定要說,哥跟鐘雲一起的時候,不也第一個告訴你,你這小子,真是讓哥太傷心了!」朴正洙轉身撲進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身旁的金鐘雲懷裡,作勢哭泣。
「哥,這太奇怪了!」李赫宰聽得一頭霧水,不解的看著朴正洙,即使他仍賴在金鐘雲胸膛上,心莫名的絞痛。
「什麼太奇怪了?」朴正洙露出微笑,淡淡的問道。「赫宰,你睡傻了啊?」
「不,就是覺得很奇怪……」
「赫宰啊,你一定是累了,要好好休息啊!」金鐘雲笑了笑說,手寵溺的幫朴正洙理了理頭髮,朴正洙傻傻的對著他露出甜美的笑,這畫面好不甜蜜。
李赫宰始終覺得很奇怪…一時間也說不上口…就是覺得很怪……不論是金鐘雲,還是李東海,甚至是朴正洙或者自己都是……是忘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嗎?
你天使般的笑容,不是應該屬於我一個人的嗎?
「呼呼…呼呼……」李赫宰滿頭大汗的瞪大了雙眼,他又做夢了,翻了個身,靜靜的平躺在沙發上喘氣。
半晌,李赫宰緩緩支起身體,他依舊躺在自家客廳,牆上時鐘滴答的走著,午後時分應是炙熱的時刻,李赫宰卻發冷。
是那個夢太真實?還是不知道能再一次看見朴正洙笑容的恐懼?
說真的,李赫宰自己也不清楚,索性起了身前往浴室洗把臉,望著鏡中的自己,他才猛然發現,原來自己的臉頰消瘦,下巴長滿了鬍渣,整個看起來狼狽不堪。
「難怪…東海會那麼擔心……」李赫宰苦了苦笑自嘲道。
李赫宰拿起刮鬍泡,輕輕塗抹在臉上,已經多久沒整理,李赫宰也記不起,花了些時間整理自己的儀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努力牽動唇角,笑是笑了,但特別的難看,有多久沒發自內心大笑了?
不想多花時間思考這些,李赫宰離開浴室,順手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視線對上那張合照。
「正洙,我出門了。」李赫宰輕輕的微笑說道,轉身離開時卻沒發現一直有人遠遠的注視著你的全部,那個人就與相片那個擁有甜美梨渦笑容的他長得一模一樣,只是他的燦爛笑容已不復在,而是哭得梨花帶雨。
李赫宰熟悉得推開門,那是一間純白潔淨的房間,床上躺著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朴正洙,滿房間的白色裝飾是因為朴正洙最喜歡的顏色就是純淨的白。
清風悄悄吹動著白淨的窗簾,房裡沒有半點醫院病房該有的刺鼻藥味,反而充斥的淡淡的花香,讓人覺得很舒服。
「赫宰啊,謝謝你每次都來看正洙。」正洙的母親向赫宰深深得行了禮。
「不會的,我也希望正洙哥能早點醒來。」
「可是赫宰啊…都過了三年,正洙都還沒醒來……」母親欲言又止。
「伯母,我相信正洙哥會醒來的。」
「不是的,赫宰,你不要把青春全都浪費在正洙身上,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你這年紀的孩子應該跟女孩子好好談場戀愛的。」母親淡淡的說道。「以你的條件,一定會找到比正洙更好的人。」
「伯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跟孩子的爸決定…要放棄了……」正洙的母親用滿是淚水的眼眶直直瞅著一臉愕然的李赫宰。
「要…要放棄…正洙哥的生命了?」李赫宰倒抽了一口氣,難以置信。
「都三年了…一直住在醫院…這龐大的醫藥費…真的負擔不起……」正洙的母親且掉著眼淚且說道,李赫宰不是不理解,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腦袋一片空白。
「赫宰啊…今天就好好跟正洙道別吧……」語畢,正洙的母親便拿起手提包離開。
「正洙哥,我又來了……」李赫宰抖著手輕撫安靜躺在床上睡覺的睡美人。「我卻沒想到…今天是最後一次來看你了……」緊咬著下唇,顫抖的雙肩,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童話故事中,只要王子給公主一個深情的吻,公主便會醒來,現實生活卻是縱使王子吻了再多次,公主依舊沉睡著。
「正洙哥!!!!!你為什麼不醒來!?」李赫宰搥著床緣,大聲囂叫著,躺在床上的朴正洙仍是一動也不動,看了李赫宰更加心痛。
「醒來…求你…快點…快點醒來……」李赫宰跪在病床旁,臉上淌著兩行溫熱的淚水。「我們的每個約定都比這三年還要長啊……」寧靜的房間,只聞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隔了好一陣子,李赫宰總算撫平些激動的情緒,他在朴正洙額頭上輕輕落了一個吻。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我們說好的…不管怎樣都要兩個人一起……
李赫宰溫柔的吻了朴正洙朱紅的唇,仔細的端倪著睡美人好一會兒,拿起外套離開了房間,就在房門關上的那瞬間,靜靜躺在床上的美人,輕輕的動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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