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好一個瀟灑的詞語,已經沒人會約束及干涉,任憑自己如鳥兒般自由自在地四處走走停停,可是這樣的自由額度對車學淵來說,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因為離開那間別墅後,其實他也沒別的好去處。

 

 

放鬆心情的娛樂場所,年輕時有沉迷一時,可是每十年或二十年,因不會變老的面容,為了不讓人起疑心,得不斷尋找下一個打發時間的地方,便這樣一間換過一間,漸漸這兒已經找不到可以讓車學淵消磨的場所,車學淵也膩了這樣的生活。

 

現下,車學淵只能像隻無頭蒼蠅四處亂晃,可是每個定點皆待不久,覺得心情莫名的焦躁,一個換過一個,最後竟回到那間難得過了三十年還沒換過的教堂前。

 

車學淵昂首瞇起眼,瞅著那高聳莊重的十字架,腦子盤旋著到底該進去,還是轉身再次離去,正當腦內兩種想法彼此拉扯不下之際,一個老人家的聲音傳進車學淵靈敏的耳朵。

 

「唉呀…今天不是星期日,你怎麼來了呢?」

 

車學淵機警的回過頭,對上身著笨重純白色制式服裝,雙手各提裝滿食物袋子的老神父,他佈滿皺紋的臉上依舊掛著和藹親切的笑靨,如午後陽光溫暖了那有些冰涼的心。

 

「我以為上次跟你搭話後,你再也不會來了。」老神父竊竊笑道,對於車學淵再次出現感到詫異之餘,也覺得開心,因為這人身上散發著讓老神父很想出手援救的氛圍。

 

其實車學淵自己亦如此認為,這間教堂不能再踏進,跟老神話也把話講白了,讓人類知道太多,只是暴露自己的危險,誰不能保證老神父會不會聯合其他人要剷除自己?

 

「要不要進去坐坐?」老神父略過車學淵往前推開米白色的圍籬,見車學淵躊躇不決,老神父露出慈祥的笑補充道:「放心,現在小朋友還在上課,不用擔心他們會吵鬧,更不用擔心我會傷害你的。」

 

聽聞老神父如此說道,車學淵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頭,有一種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虧欠,如果老神父真有剷除他之心,何必他自己心裡有底還沒任何動作?

 

車學淵挨著老神父後頭進去,順手帶上圍籬,走沒幾步老神父便回頭跟車學淵說要去後頭廚房整理方才出去採買的東西,只能讓他先一個人逛,車學淵倒是不怎麼介意,原本還打算去幫忙老神父,卻被推辭,所以他也不好再說什麼,開始一個人隨意在教堂四周閒晃。

 

平常都是星期日來禮拜,結束後不是待在禮堂一天,就是匆匆走人,從沒仔細觀察過教堂周圍的一草一木,方踏出沒幾步,便聽見悠揚的琴聲飄來,比起眼前的草木,悅耳動聽的旋律更是吸引車學淵注意,腳步自然循著琴聲來源處找去。

 

來到教會正門口,車學淵像個小偷般躲躲藏藏,最後只從門旁探了顆腦袋,遠遠望見教堂角落那架白色鋼琴前坐了一名男子,修長的手指於黑白琴鍵中隨意的遊走,愜意且不失優雅,慢慢譜出悠揚動聽的旋律。

 

午後陽光透過彩色玻璃,五顏六色灑在那擁有寬厚肩膀的男子身上,車學淵一時眼花,好像看見他身後有著一雙巨大的潔白翅膀,輕柔的音樂是讚揚他的頌歌,時間彷彿靜止於這一刻,車學淵屏住氣息,聚精會神的瞅著那名男子,怎麼也移不開視線。

 

「哥哥…你在看什麼?」

 

一道稚氣的小男孩聲音狠狠拉回車學淵逐漸飄移的注意力,嚇得他雙肩大震,趕緊低下頭,看見一名小男孩,做著跟他一樣動作,對方昂首與他玩大眼瞪大眼的遊戲,還不解情況的眨了眨渾黑大眼,散發小孩子該有的天真無邪。

 

「…………」老神父不是說這時間孩子們都在上課,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我好像沒看過哥哥耶!」小男孩不顧車學淵緊皺的眉,表現出有些反感的模樣,自顧自繼續說。

 

「……你是誰?」

 

「哥哥好沒禮貌喔!老師常常告訴我們,問別人名字之前要先自我介紹,這是禮貌喔!」

 

此話聽得車學淵火冒三丈,馬的,老子都可以當你祖先了,你還跟老子談論禮貌?現在的小鬼都精明的不像話嗎?收回前面對這死小鬼的印象,哪來的天真無邪?全都見鬼去了!

 

內心是如此腹誹現在聰明到可怕的小孩,車學淵嘴角抽蓄並且咬牙切齒地說道:「……車、車、學、淵。」

 

「哦~學淵哥,您好!我叫韓相赫,八歲。」小孩兒算懂事地報上名字與年齡,且掛上小小兔牙的可愛笑顏,車學淵覺得大概只有這一秒,是這死小孩最可愛、最像天使了。

 

「……你怎麼沒有去上課?」車學淵還是比較好奇這來路不明的小鬼,為什麼這時間點會出現?

 

「我翹課啊!」韓相赫說得一派輕鬆、無關緊要,聽得車學淵滿頭黑線,現在小屁孩都這麼可怕嗎?才幾歲就學會翹課了?而且這深奧的詞彙是一個八歲小孩該知道的嗎?

 

「…………」車學淵完全無言以對,這種情況對他來說,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灰髮哥哥,你是在偷看澤雲哥哥彈琴嗎?」不到三秒,小孩的腦袋瓜壓根就忘了“車學淵”三個字,那剛剛那段討打的對話是怎樣?而且還用極度白目又八卦的口吻竊竊笑道,如果可以,車學淵還真想一掌往他腦袋瓜兒賞過去,但怕自己力道控制不好,可能會失手殺了他…還是作罷好了。

 

不過在這個叫韓相赫的嘴裡探知那名宛如天使男子的名字,也不算太壞,總算有點用處了。

 

「……澤雲?」車學淵跟著韓相赫咬牙,內心反覆唸著這名字幾次。

 

「對啊!我們澤雲哥是教會最會彈琴的喔!我的琴也是澤雲哥教我的!」韓相赫誇張的演繹出彈琴的模樣,然後拍拍胸脯掛保證,像炫耀些什麼很是驕傲,這樣子看了車學淵不禁噗哧笑了出來。

 

「灰髮哥哥,你為什麼要笑?」小孩兒有些腦羞,車學淵努力壓下笑容,對上韓相赫鼓起雙頰不滿的模樣,又不禁再度失笑。

 

「哥哥不信的話,現在我進去彈給你看。」韓相赫站起身,不顧車學淵意願,一股勁兒將車學淵拖進禮堂內,往鋼琴擺放處走去。

 

查覺到有人聲的吵雜,鄭澤雲停下手邊的動作,琴聲嘎然停止,車學淵抬起頭便對上鄭澤雲投過來不解的視線,那人兒倒吊的細長眼眸子瞅著車學淵,如此被直勾勾盯著讓車學淵都忍不住正色了起來,明明長相像隻小貓兒那麼溫順,散發出來的氣場卻如獅子般霸氣。

 

不過比起觀察那人的長相,身子赫然湧上的不適讓車學淵沒了心情再好好盯著那雙眼。

 

眼睜睜看著彼此的距離越拉越近,酸澀的液體從胃如波濤拍浪向上襲來,頭暈目眩的厲害,甚至覺得有東西卡在喉頭想吐出來。

 

車學淵忍住那些不舒服,低聲喝斥韓相赫,讓他別再往前走,怎知小孩兒根本不聽,繼續拉扯他強硬地往前,車學淵不耐的嘖了一舌音,奮力的一把甩開,感受到手上另一個偏冷的溫度消失,韓相赫才停下腳步,費解的回頭看。

 

「灰、灰髮哥哥?」

 

車學淵一手遮掩住嘴,一面默默往後退,試圖想拉開距離,看看身子能否舒服些。

 

「灰、灰髮哥哥…你怎麼了?」小孩這時才察覺矛頭不對。

 

鄭澤雲見那個男子面色慘白,看起來很不舒服,額頭上沁出的薄汗早已濡濕了瀏海,一根根的岔開,還有些水珠順著那人的尖下巴顆顆滴落,他不禁站起身,往兩人的方向走去。

 

「……沒事吧?」

 

軟糯糯的聲音,聽進車學淵耳裡彷若起了一串電流不自覺顫抖,每當對方靠近一步,他便本能向後退了好幾步,最後他真的受不了,乾嘔著聲飛快逃離這個教堂。

 

韓相赫尚未來得及出聲制止他離開,車學淵就像一陣風快速消在兩人的視線裡。

 

「我都還沒彈琴給那個哥哥聽…他怎麼可以這樣跑走?」韓相赫一個人不滿的低聲咕噥。

 

「…………赫啊!」比起韓相赫,鄭澤雲才真正覺得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狀況,不過有個問題讓他更不解,忍不住出聲喊了那孩子。

 

「澤雲哥,怎麼了?」身高只及鄭澤雲大腿的韓相赫,伸手拽著他的褲子應聲。

 

「……我長得讓人很想吐嗎?」

 

「哪會啊!澤雲哥是我看過最帥的人了!」韓相赫笑嘻嘻地說道。

 

鄭澤雲順著小孩的笑容乾笑幾聲,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可一點都笑不出來啊!第一次見面的人怎麼會乾嘔的從自己面前逃走?

 

…………多傷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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