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一個答案,同時卻也害怕那個答案的到來。

 

因為…我害怕那個答案,不是我

 

 

 

 

黃澄澄的燈光籠罩著咖啡廳,在下著銀白色雪花的日子裡看起來格外溫暖;店裏頭擺設許多大紅大綠葉片相間的聖誕紅,搭配膾炙人口輕快的歌曲,更為一年一度的聖誕佳節增添應景的色彩。

 

李鴻賓一面攪和著眼前的咖啡一面輕笑著聲詢問:「澤雲哥,今天沒人約喔?」

 

鄭澤雲優雅拾起拿鐵啜飲一口,慵懶的抬眼睨那個問了白痴問題的李鴻賓一眼。

 

李鴻賓仍咯咯竊笑著,唇角的笑靨沒有因鄭澤雲無語一瞪而垮下,他輕輕鬆鬆解讀出那個坐在對面的鄭澤雲,臉上表明寫著“如果有人約的話,哪會跟你在這兒喝咖啡”的神情。

 

「不過聖誕節兩個大男人坐在這兒喝咖啡…感覺……」李鴻賓依舊和著咖啡,攪拌棒與馬克杯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鄭澤雲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撐著桌沿站起身說:「……那我還是回去好了。」

 

「啊啊、澤雲哥,我開玩笑的啦!」李鴻賓亦跟著鄭澤雲起身,一把捉住總是真摯病發作的鄭大爺胳膊,鄭澤雲回頭迎上李鴻賓討好般燦笑的面容,安靜了半晌還是乖乖坐下。

 

李鴻賓是一個腸子通到底的個性,總是直率地跟鄭澤雲說出自己的想法,跟李宰煥那種帶點調侃意味的坦率不同。偶爾旁人看李鴻賓與他人交談,總會捏一把冷汗,就深怕有時李鴻賓直言不諱的個性會惹惱人。

 

雖然鄭澤雲了解李鴻賓這小子有話直說的個性,但有時也是會被他語出驚人的話給嚇著,例如現在那小子用著兩側陷下深深的酒窩笑容對自己說“哥,你在想誰?”。

 

聽聞這句話的鄭澤雲,差點沒因驚嚇而把喝到一半的拿鐵全咳到李鴻賓出眾迷人的臉蛋兒上。

 

鄭澤雲大力大力拍著自己的胸膛順氣,順便不好氣的賞李鴻賓一個白眼。

 

對於鄭澤雲的白眼,李鴻賓早已習慣的不為所動,反而倒是像挖到了什麼大秘密,笑得樂不可支,語氣歡脫的追問:「嗯?哥幹嘛反應這麼大呢?難道…是被我猜中了嗎?」

 

好不容易嚥下那口差點噎死自己的氣,鄭澤雲從齒縫間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字。「你、你…為什麼…這麼問?」

 

「其實從哥進來店裡後,就能感覺到哥總是心不在焉的啊!」李鴻賓輕柔的放下攪拌棒,拾起杯耳愜意的喝起自己的咖啡。

 

「有、有……」這麼明顯嗎?

 

李鴻賓輕輕地放下杯子,嘴角抿起好看的一字微笑道:「是有想約的人沒約成?」

 

瞧鄭澤雲有些慌了手腳的模樣,不只難得一見,還十分可愛呢!李鴻賓在內心暗忖,不過要是這話兒說出口,可能會換來鄭澤雲一技手刀,所以他決定默默藏在心底就好。

 

「……不是。」

 

「要不然?」李鴻賓費解眨著Bling Bling的大眼,微微側過頭。

 

鄭澤雲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腦袋閃過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情,最後統整出一句最重要的話:「呃…我甩了人家。」

 

「蛤?」李鴻賓聽得滿頭霧水,完全搞不清事情始末,但也不能人怪他,因為鄭澤雲就是沒頭沒尾突然蹦出他甩了人家這種話。

 

「對方因為這樣開始避著我,可是我卻開始追尋他……」

 

雖然一開始只是隨口問問,但沒想到…「……哥真的有喜歡的人。」

 

聽見李鴻賓的話,鄭澤雲黑了一張俊臉,為自己辯解:「……話少並不代表我沒有感情。

 

是啊!他就是天生長了一張不輕易張揚喜怒哀樂的臉,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冷漠嚴肅、不苟言笑的人,唯獨那個總是帶著笑吟吟的熱臉來挨自己冷屁股的傢伙,不管自己拒絕多少次,他還是像個不倒翁打不倒,然而這一次卻真正的打倒了他。

 

究竟何時開始注意起車學淵,鄭澤雲如此反問自己。

 

不喜歡看見車學淵明明一臉難受,卻還要扯出假裝開朗的笑容;不喜歡看見車學淵站在遠方看著自己,最後卻毅然決然轉身離去的背影;不喜歡看見車學淵如粼粼水波的雙眼,因自己的拒絕而蒙上一層憂傷;更不喜歡看見車學淵彷彿忘了喜歡自己的那份心情,跟其他男人有說有笑。

 

可能從發覺“不喜歡他”的那刻開始,內心同時也萌芽出另一種情感了吧?只是自己依舊用著“不喜歡”來催眠自己,不願承認另一份感情。

 

其實細想起來,鄭澤雲突然覺得自己還真的是有夠任性又自我中心呢!不禁哼出一口鼻息恥笑自己。

 

與李鴻賓分開後,鄭澤雲一個人漫步走回住處時,腦袋不斷思考著有關車學淵的事情。

 

如果車學淵因自己沒由來吻了他;甚至沒由來命令他不能忘記自己而討厭他的話,說真的,也一點都不意外。

 

正當鄭澤雲如此思忖之際,他看見熟悉單薄的人影,捲曲了身子蹲在公寓門口,不停歇下著細雪的夜晚甚至連把傘都沒打上,頭頂跟肩膀積上沉甸甸的雪白色結晶,可推斷出那個人究竟傻傻等待了多久的時間。

 

鄭澤雲好看的眉頭不自覺鎖緊,大步流星的快步走過去。「喂!」

 

來人聽見鄭澤雲的聲音,徐徐的抬起頭,映入眼簾是鄭澤雲不甚友善的臉孔,他難得藏不住情緒的皺起五官,弱弱的喊道:「……唔、澤、澤雲啊。」

 

鄭澤雲抿了抿唇,他好像很久沒從車學淵的口中,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將雨傘往對方身上傾斜,忍住心中有股被沖破的情緒問:「……你在這麼做什麼?」

 

「原本嘉爾找我參加聖誕派對……」車學淵重重的垂下頭,不敢正面直視鄭澤雲,只怯生生地說,自然沒注意到鄭澤雲聽見“嘉爾”二字而顯得不悅的神情。

 

車學淵曉得鄭澤雲不會搭話,於是又自顧自地說下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狂歡的心情。」

 

鄭澤雲不意外的沒有回話,他安靜地等待車學淵接下來的話。

 

「可是…今天…我特別…想見你。」雖然車學淵是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道,但這話卻是清清楚楚傳進鄭澤雲耳裡。

 

許久還是沒等到鄭澤雲的回應,車學淵像隻受了傷的小動物,他有些生怯的抬起頭,鄭澤雲這次沒有逃開,直直回望著對方盛滿淚水的眼波,看見他正努力對抗著地心引力,不讓過多的水分流下。

 

「澤、澤雲……」

 

這一回鄭澤雲總算捨得張開金口回應:「……怎麼了?」

 

「我好像…除了你…已經沒有辦法喜歡別人了。

 

鄭澤雲些微愣住了幾秒,面無表情的臉上隨即昂起一抹淺笑。彎下身子,一手勾過車學淵的手臂,強行將他從地上拉起。

 

「再說一次。」鄭澤雲溫柔地拍掉車學淵身上的雪花說道。

 

「除了你…我已經沒辦法喜歡上別人了。」車學淵聽話的再重複一次。

 

「再一次。」

 

「除了你,我沒辦法再喜歡任何人了。」

 

「再來。」

 

「鄭澤雲,我喜歡你。」

 

鄭澤雲溫熱的指頭輕撫著車學淵因長時間蹲在雪地而凍得冰冷的臉頰,臉蛋勾勒的微笑是車學淵至今看過最柔和的笑。「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嗯…澤雲、我喜歡……」剩下的話語被鄭澤雲一個甜膩溫柔的吻全堵在嘴邊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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