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使戀上浮雲

心，只想痛這麼一次。

劉永才一直如此說服自己，不能掏出真心的理由，就是不想再感受到那種撕些裂肺，快不能呼吸的痛。

「我不會讓永才痛的，你還是不肯嗎？」正大賢從劉永才背後緊緊摟住他，聽著他說出那些現在回想還會刺痛的事情，想藉由自己的體溫驅走內心那層冰冷。

「怎麼可能會不痛？」只要有付出感情就一定會痛。

「你都沒感受到我很寶貝你嗎？」

「……什麼鬼？」劉永才不太能跟上正大賢話題快速地跳躍。

「那我…只好再小力一點，我怎麼捨得弄痛我們永才呢？」語末，劉永才面部表情凍結，覺得無語。

──草！煞風景的傢伙！！！

「誰是你的永才啊？」

「咦？永才生氣了？」

「閉嘴，不要叫我名字！」奮力掙脫正大賢本身就圈不緊的懷抱。

「開個小玩笑都不行！」正大賢嘟起略微豐厚的唇，比起可愛，看起來更是討打。

「我、很、認、真。」劉永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很順的賞了正大賢白眼一枚。

「我知道啊！想換換這麼嚴肅的氣氛嘛！」正大賢兀自咯咯的笑了起來，再次將劉永才圈進懷內。

「呿！」劉永才自知吵不贏正大賢，最後還是棄械而降。

「永才～我們今天一起出去晃晃，好不好？」

「不好。」不假思索，沒有第二句話的立馬拒絕。

「不動一動，會變胖喔！小、胖、子。」一字一字加重語氣，讓人很想一拳揮到正大賢臉上，劉永才再瞪了一眼，勾起一邊笑容，冷笑。

他劉永才豈是別人一聲“小胖子”就會被激怒，然後節食減肥運動嗎？

──哼！太天真了！又不是玻璃心！

「我就是小胖子。」坦然接受事實。

「雖然我也是愛小胖子，但永才我更想跟你出去。」雖然不悅正大賢沒有反駁自己，但他後面那話兒讓劉永才的硬脾氣軟了些。

「唔……」小胖子失去辯駁能力。

「好不好～永才～」雖然很想說正大賢撒嬌的一點技巧都沒有，但劉永才難得坦率承認，他還真的被打到，甚至想讓他多撒嬌些。

「永才不說話就是好了！走吧！」正大賢兀自先起身，雙手拽住劉永才的手，強行將沒骨頭的人從床上拉起，最後劉永才還是對正大賢沒轍，然後半拖半推半拉的被哄出正大賢住屋處。

相處時間雖然沒有很長，但正大賢大概能摸清劉永才的個性，越想要的東西越不輕易說出口，你態度越強硬，他比你更強硬無情，嘴巴不是刀子而是利劍，但心卻比豆腐還要易碎，結論就是，劉永才是個極度矛盾的存在。

原本臉皮不薄的正大賢，經劉永才這一訓練，已經厚的連子彈都打不過去了，可多謝劉同學的細心教導啊！

雖說要出去晃晃，兩人要逛什麼一點兒頭緒也沒有，最後妥協了正大賢提議市區的小商街，比起琳瑯滿目的衣服配件，劉永才更關心商圈周圍的小吃有什麼，多少間飲料店，讓正大賢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也夠愛吃東西了，這個劉永才不亞於自己啊！

「我想吃冰。」劉永才遠遠望見街口的霜淇淋攤販，眼睛亮起激光的說。

「劉永才你是來逛街？還是吃東西啊？」

「吃東西。」全在預料內的回答，正大賢寵溺的笑了笑，輕輕拍劉永才的頭，手順勢往下滑，直接牽住劉永才的手。

「走吧！」

劉永才扁扁嘴瞅著被正大賢揪住的手，想甩不是，不甩也不是，最後還是任憑正大賢將他拉到攤販前，還很知曉劉永才喜歡的口味，向老闆點了個綜合，兩人便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正大賢偷偷觀察劉永才凝視老闆手中逐漸完成霜淇淋的表情，為什麼會這麼豐富呢？而且從旁邊還能看見他眼裡散發出的激光，看了正大賢心情更是好啊！

老闆面帶微笑將完成品交到劉永才面前，而劉永才興高彩烈的從老闆手中接過綜合口味的霜淇淋，正想一口吃掉霜淇淋頂端因老闆拉出高高的一小截如尖山的冰，正大賢抓準時間一頭探過來，便把劉永才最滿心期待的部份給、吃、了！

「呀，正大賢！！！」劉永才狠狠甩開正大賢緊捉住的手，以表達悲憤的情緒。

「嗯？」正大賢伸出舌頭舔了舔，看似回味，更惹人拳頭想飛過來，又繼續笑得滿臉摺子好心提醒：「不吃要融化了！」

劉永才天人交戰三秒，想扁正大賢但冰溶化會讓他更心疼，於是乎，壓抑下差點飛出去的拳頭，先嗑掉他心愛的霜淇淋比較重要。

「挨一古，我們永才好可愛喔！」正大賢且說且握回原本被劉永才甩掉的手，盯著他吃的專注認真的模樣，空著的另一手又忍不住捏了捏些許嬰兒肥的臉蛋。

「正大賢，你、給、我、記、著！」劉永才氣得牙癢癢，不知道怎麼反擊，還是乖乖吃自己的冰。

「好啊！我給你記著，你不要先忘記。」

劉永才冷笑一聲，低頭繼續品嘗自己的霜淇淋。

語言就像一個束縛，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有時候不經意的一句話會往心坎上去，牢牢謹記，就像正大賢那句“你不要先忘記”，如魔咒，事過好些日子，劉永才憶起，還是如此調侃自己，自己真的沒有先忘記。

「永才有想逛什麼嗎？」兩人於小商圈逛了一次，正大賢問了問身旁始終跟著他不語的劉永才。

「沒有。」說實在本來就沒有想逛，所以才愣愣地跟正大賢晃了一圈。

「衣服？耳環？項鍊？」

「……都沒有。」

「那……」正大賢話才說一半，一道輕柔的女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大賢？」

名字主人跟友人很有默契的一同回頭，劉永才不認識這個年紀相仿又帶點成熟味道的女孩兒，偏頭看見正大賢略微尷尬的臉，劉永才心裡多多少少有個底，嗯…他後悔回頭了。

「真的是大賢呢！」女子訕訕的笑了。

「妳…怎麼在這兒？」正大賢自以為不留痕跡鬆開牽著劉永才的手，劉永才有些錯愕，手掌上的溫度漸漸流失，瞅著正大賢些微驚慌的神情，那是認識正大賢以來從未見過，他不是一向都很悠閒自得的嗎？

「無聊出來逛逛啊！」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眼睛亦跟著笑了，劉永才不意外正大賢為什麼會喜歡她，真的是個還滿漂亮的女生，也忍不住吐槽自己，大概自己永遠與美女深深相剋吧？

「自己一個？」正大賢繼續寒暄。

「嗯，對啊！」女子依舊面帶微笑。

劉永才聽見一旁正大賢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有時候該誇獎一下自己心思細膩嗎？還是用胡思亂想四個字更適合呢？

「我先回去好了。」劉永才猶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氣打破兩人敘舊的談話。

「永才……」正大賢面有難色的偏頭看了劉永才一眼，應該說，終於肯正視身旁的劉永才了。

「你應該很想敘舊不是嗎？」劉永才從不知道原來自己也能如此直話直說。

「可是……」

「我在這邊你們反而更困擾吧？」

「永才……」

劉永才懂正大賢在顧慮什麼，人是被他拖出來，現在人雖自發性的先離開，如果說正大賢一點愧疚之心也沒的話，劉永才應該亦不會與他往來這麼久，思及此，劉永才輕輕嗤笑了一聲，或許，一開始也不該這麼往來的吧？

「還是要我留下？」劉永才瞇起眼且與正大賢平視且問。

「大賢，你朋友留下也沒關係的。」聞見這句話，劉永才在內心冷哼了一聲，這女生並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劉永才這會兒反而成了局外人，硬是加入他們敘舊的行列。

也是，想復合的女生怎會放過如此大好機會呢？

劉永才再次冷笑了一聲。

或許口口聲聲說不會讓自己受傷、不會讓自己痛的正大賢，看見六年情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還能不受動搖，說出這些話嗎？

劉永才覺得自己真悲哀，即使不願承認，他竟然相信正大賢的那些話。

「所以呢？」劉永才有些不耐煩再次詢問。

「…………」正大賢目光閃爍不定，這反應在劉永才預料內，即便在清楚正大賢會有的反應，一股酸楚突然梗在喉頭。

因為劉永才清清楚楚的看見，正大賢眼底的舉棋不定，他也聽見自己內心期待粉碎的聲響，再一次，久違的。

「我…回去了！」語末，劉永才趕緊轉身離開，他受不了那種掐死人尷尬的氣氛，說實在，是他更無法接受正大賢與她散發出，劉永才進入不了的氛圍，六年，不是短暫的日子，那段時間陪正大賢走過來的，是她，終究不是自己。

偶像劇總是如此上演，所以每個人內心或多或少都會期盼，當自己離開，對方會快步追上來捉住自己的手，解釋情況不是所想的那樣。

即便相遇的地方再怎麼偶像劇，現實依舊是平淡無奇，不會出現如此浪漫的場景。

當劉永才大步流星走到店門口，嘎然停下，微微昂首感受秋風吹拂，微寒但不至於到發冷，大口大口喘氣，沁涼的空氣竄進呼吸道，冰冷的讓劉永才格外清醒。

──果然……沒有追來。

真正讓劉永才感到寒冷的是，左胸悶著的強烈失落感與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