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Smile Again

 

 

來到人群較少的一隅休憩,朴正洙的呼吸也緩和了下來,即使如此,金鐘雲仍蹙著眉,一臉擔心的看著朴正洙。

 

「我…沒事了……」正洙努力揚起唇角,但蒼白雙唇所說出的這句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還是先休息一下吧!」金鐘雲於朴正洙身旁的空位一屁股坐下。

 

「嗯……」

 

兩人並肩坐著,卻沒有多聊幾句,人群在眼前來來去去經過,兩人的目光皆投放於面前不認識的人身上,朴正洙一副若有所思,而金鐘雲則是面無表情,讓人摸不著頭緒。

 

「鐘雲……」朴正洙仍望著前方,輕輕的喚了一聲。

 

「嗯?」金鐘雲的視線也停在前方。

 

「你有弟弟,對吧?」

 

「嗯。」

 

「我這次來巴黎是因為我弟弟……」

 

「東海嗎?」

 

「嗯…以前答應過他…要跟他一起來巴黎的……」

 

「那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因為我弟弟再也不能來了,即使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想幫東海完成他的願望……」

 

「咦?」金鐘雲不解的看向朴正洙。

 

「我從小就有天生的過度呼吸症,只要情緒一激動…就會像你剛剛看的那樣……」朴正洙低下頭,幽然的說道。

 

「嗯……」金鐘雲知道朴正洙要講他跟東海的故事,於是他靜靜的聽著。

 

「而我弟弟……」正洙的語氣漸漸變得哽咽:「東海他有先天性的心臟腫大……」

 

「怎麼辦?」

 

「可以靠藥物,也可以動手術…可是手術的困難度以那時候的技術來說及其艱難……」

 

「那…是選哪一個治療?」金鐘雲所有注意力全聚集在朴正洙完美的側臉上。

 

「嗯…因為藥物還是會控制不了,最後還是得靠手術才行……」

 

 

#      #      #

 

 

其實以東海的病情,不急著開刀,但經過醫生解釋後,他毅然決然接受手術,得知這件事情,正洙大學一下課便立刻飛奔到醫院了解情況。

 

「哥,你怎麼來了?」放下手中的電動玩具,東海愣愣的望著站在門口氣喘如牛的朴正洙。

 

「東海…你…你接受手術了?」正洙瞪大雙眼問。

 

「嗯。」東海露出他一貫的笑容,仍是這麼純真無邪。

 

「現在不是可以用藥物控制嗎?」

 

「反正早晚都要開刀嘛!」東海聳聳肩說道。

 

「可是……」

 

「哥,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說過想跟哥一樣很會畫畫嗎?」東海淺淺的笑了。

 

「嗯……」

 

「可是我不像哥,對畫圖很有天賦,我在想是該放棄這個夢想了……」東海望向窗外早已蒙上一層暮色的穹蒼徐徐說道,橘紅色的斜陽照亮了整個房間,落於東海身上的陽光使他格外耀眼,卻有一絲惆悵。

 

「哥,等我開完刀,一起去巴黎吧?」東海回過頭,朝著正洙露出甜美的笑道。

 

「巴黎?」

 

「你忘啦?你以前曾答應過我要一起去巴黎的!!」東海鼓起雙頰,不開心的瞪了正洙一眼。

 

「我沒忘,只是有點突然嘛…我總該給一些時間去處理護照之類的事情吧?」正洙無奈的笑了笑,輕揉東海柔順的髮絲說。

 

「也是,只是我一定要去羅浮宮喔!」

 

「羅浮宮?」

 

「我想去看『蒙娜麗莎的微笑』。」

 

「為什麼?」正洙不解的側了頭。

 

「聽說她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在微笑…我也要笑…笑著放棄我這個夢想……」

 

「東海……」

 

過沒幾天,終於來到東海動手術的日子,教護士們推病床進手術室前,明明開刀的人是東海,卻是他笑著安撫不安憂心的正洙。

 

「東海…一定要沒事……」正洙跪在病床旁,雙手緊握住東海的手,而頭則抵在包覆東海的雙手上,像似在祈求上天。

 

「哥,別擔心,一切都會順利的。」東海反握住正洙的手,信誓旦旦的說:「我會變成最健康的東海來保護我最愛的正洙哥的。」

 

「東海……」正洙的淚不自覺落下,什麼時候自己最疼愛的弟弟變得如此堅強了?

 

「哥,別哭~笑一個給我看~~」東海輕輕抹去正洙眼角的淚水且說道:「我最喜歡哥的笑容了…哥的笑很漂亮…就像個天使……」

 

「笨蛋!什麼天使?我是你哥!」正洙破涕為笑,輕敲了東海的腦袋。

 

「嘿嘿~這才是正洙哥嘛!」東海的笑容十分燦爛耀眼,深烙印於正洙的腦海中,卻也是正洙最後一次看見東海的笑靨。

 

過了長達數個小時的手術,朴正洙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待,當手術中的紅燈一熄,正洙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趕緊衝到門前,但從手術室推出來的不是因麻醉藥而安穩熟睡的東海,卻是面容異常蒼白,毫無血色,朴正洙觸碰到東海手的那瞬間,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所接觸到如冰塊的溫度,明明幾個小時前,還笑著跟自己說話的東海,如今連張嘴說話的能力都被剝奪了。

 

 

#      #      #

 

 

「手術…失敗了?」金鐘雲難以置信的問。

 

「嗯…心臟停止太久了…無法脫離人工體外循環……」正洙重重的垂下頭。

 

見狀,鐘雲不再多說什麼,一手將朴正洙攬進自己懷裡。

 

「東海說他身體好了之後想當足球選手……」正洙雙肩微微顫抖。

 

金鐘雲默默加重力道按住正洙的肩頭,一股心痛油然而生。

 

「他盼望過正常人生活的日子很久了為什麼上天要把他帶走?為什麼?」

 

鐘雲感受到胸膛上的衣料逐漸教人濡濕。

 

「他只是想和普通人一樣奔跑在操場上就這樣而已……

 

鐘雲始終沒有回應,只是靜靜聽著朴正洙發洩那累積已久的情緒,默默的陪伴在他身旁,這是朴正洙拿下笑容面具,最真實的一面。

 

這個天使,是最堅強也是最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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