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使戀上浮雲

金力燦裹著被子窩在客廳沙發上，瞇起雙眼看著電視機播的無聊午間肥皂劇，大概每三分鐘就打一個大哈欠的頻率，最後勉為其難伸手到外頭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關上電視。

整個客廳十分靜謐，金力燦渾圓大眼左看右望了一會兒，肚子響起一陣哀號，金力燦忍不住皺了皺眉，再次困難的伸出手，拿起身旁的手機看一下時間，下午時間兩點半，他從起床後就沒有進食。

不怎麼的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頭，下意識的找尋通話紀錄，沒有任何未接電話。

金力燦默默的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什麼？

比起未接電話，金力燦還是擔心自己午餐的下落，還以為母親會貼心為寶貝兒子準備好午餐，好讓寶貝兒子不要在這種寒冷的天氣出外覓食，但一切都是金力燦自作多情。

金力燦甚至以為姐姐會好心的留些食物給自己，一起床就看見親愛的姐姐所留下的紙條貼在廚房冰箱上，簡短的說了跟男朋友去約會，午餐自己想辦法，姐姐壓根就不想管那個絕對不會餓死的弟弟。

已經餓到胃在分泌胃酸，金力燦覺得好不舒服，逼不得已只好穿起外套，緩緩套好圍巾準備出門覓食。

一開門便看見對面人家門口站了一名身高約一米七左右的男孩，金力燦覺得很奇怪，他住這麼久了都沒看過這個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穿著天藍色的棒球外套，打扮很休閒，稚嫩的臉蛋感覺比自己年輕，金力燦轉身關好自家門，上鎖。

準備走去街頭的便利商店時，不禁又看向那名少年，金力燦赫然察覺對方也一直看著自己，踏出去幾步的步伐，徐徐停下，那名少年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氣突然朝金力燦跑過來，金力燦眼睜睜看著少年不斷逼近，嚇到忘記要拔腿就跑。

「請、請問……」少年聲音細細柔柔，聽起來很舒服。

「呃…怎、怎麼了？」金力燦本能的往後退了幾步。

「請問你認識方容國嗎？」少年面無表情地問。

金力燦愣了好幾秒，微微蹙起眉：「你…是誰？」

「啊…對不起，我忘了先自我介紹……」少年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露出溫暖陽光的笑靨，跟方才沒有表情的冷峻面容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感受：「我是方容國的弟弟，我叫文鐘業。」

「文…鐘業？」金力燦眉頭越擰越緊，方容國的弟弟怎麼會跟他不同姓？

「嘿嘿～我是容國哥繼母的兒子，所以跟容國哥不同姓。」仿佛知道金力燦的疑問，文鐘業又是掛著笑臉回答。

金力燦正要開口講話之際，肚子又不爭氣的吶喊，一瞬間感到超尷尬，臉頰有些發熱，他稍稍低下頭，扁扁嘴說道：「呃…我要去便利商店，你要一起去嗎？」

文鐘業依然是笑著爽快答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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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便利商店裡頭特別規畫的座位區，下午時間只有金力燦跟文鐘業坐在這兒，客人多半都是進進出出買些東西而已。

金力燦滿心期待掀開泡麵的鋁箔紙，熱呼呼的蒸氣迎面噴出，泡麵香氣四溢，金力燦趕緊拔開手中的免洗筷，一把撈起剛煮好的泡麵，怕被燙到還先吹了幾口氣，在一口塞進嘴裡，空腹的肚子有了食物，一瞬間感受到極度的幸福感。

隔壁的文鐘業臉上笑容始終沒有消失，掛著淡然的微笑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金力燦，偶爾喝了幾口手上那瓶香蕉牛奶。

「……我好像一直都還沒自我介紹。」金力燦又吃了一口麵，猛然想到。

「我知道你是力燦…哥。」文鐘業遲疑了一會兒，隔壁那位跟自家兄長同歲，雖然第一次見面未經允許直接喊哥有點失禮，但這也是文鐘業想到最折衷的叫法。

「嗯？你怎麼知道？」金力燦腮幫子鼓著食物，不解的問。

文鐘業偷偷瞄了一下金力燦，猶豫了一下，從背包掏出一個金力燦覺得很眼熟的手機，文鐘業邊將手機交給金力燦邊說：「我知道這樣作法很不好，但我偷偷用了容國哥的手機……」

金力燦接過文鐘業遞過來的手機，正反面看了一下，一面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面說道：「你用他的手機要做什麼？」

「我想知道…哥那陣子離家出走去哪裡了……」文鐘業低下頭，雙手稍稍揪緊大腿上的褲子。

文鐘業曉得這樣做法很不好，但又很想知道自家哥哥那陣子到底去了哪兒？是不是到些風流場所流連，就像父親說的那樣。

「他手機有？」金力燦更加困惑。

「嗯，容國哥手機的動態導航，最新的資訊是到哥你家……」

「哦～～」金力燦不以為意放下手機，繼續把剩下的麵給吃完：「那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這個啊！」文鐘業突然抬起頭，語氣變得有些歡樂，搞得金力燦一頭霧水，就看文鐘業在手機螢幕上畫了好幾下，得意的秀了一個畫面給金力燦看，金力燦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把嘴裡的麵通通送到文鐘業臉上。

「咳咳咳咳咳……」金力燦被嗆到急著找水，文鐘業見狀趕緊遞上一瓶飲料，金力燦馬上喝了幾口，好不容易順了氣，黑了一張臉問：「為什麼是用這張照片？」

方容國手機的通話第一個是金力燦，這樣還不打緊，連絡人來電頭像方容國竟然是用了園遊會強迫一起合拍的女僕裝，金力燦真的懊惱到差點一頭撞上眼前的桌子，方容國自己看就算了，連他弟弟都看到，金力燦面子要往哪兒擺？

「一開始我還是力燦哥是姐姐……」文鐘業笑得有些靦腆，看得金力燦更想找個洞輾進去。

金力燦思考了一下，他覺得有點奇怪：「等等，為什麼你會拿著容國的手機？」

聽見金力燦的問話，文鐘業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小小的眼睛閃過一絲憂傷：「容國哥的手機被爸爸沒收了……」

「原來是沒收了啊……」金力燦小小聲的說道，難怪自從方容國回家後在也沒有連絡自己，連封簡訊都沒有，瞧見文鐘業一臉困惑看著自己，金力燦趕緊搖搖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爸爸說…哥離家出走那幾天肯定是去PUB逗留…我去問了容國哥，他就是什麼都不肯說，也不肯反駁爸爸的話，讓爸爸更生氣，甚至還下了禁足令，說哥在開學前哪兒都不能去……」

金力燦努了努嘴，他不懂為什麼方容國不肯說，如果說那幾天傷害最深的是自己吧？他有什麼好不能說的，但又想起那天方容國對自己喊過的話，他說家人都不懂他…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你哥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嗎？」

「好像爸爸希望哥高中畢業就出國深造，但哥想在國內先學習音樂，然後他們兩個就吵起來，哥跟平常一樣跑出去，原以為晚點就會回來，沒想到一直沒回來…讓爸爸媽媽很擔心……」文鐘業很簡短的陳述了當天發生的事情。

金力燦明白的點點頭，止不住的好奇心讓他又發問：「……我可以問嗎？」

「什麼？」文鐘業臉上又再次掛起淡淡的笑，金力燦覺得他的笑容讓人看了很安心，甚至有想一起微笑的魔力。

「為什麼你跟容國不同姓？」

這次文鐘業倒是有些猶豫，深深吸了一口氣，像下定了決心開口道：「…我法律上是容國哥的弟弟，但我跟容國哥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在容國哥母親去世後，爸爸才把媽媽娶回家……」

文鐘業頓了頓，瞄了一眼金力燦，繼續說：「但其實在這之前…爸爸已經先有婚外情了…爸爸不在乎媽媽是不是帶了我這個拖油瓶，甚至連我一起疼愛，在容國哥母親因病離開後，爸爸不管家人反對，就把媽媽娶回家，這件事情讓容國哥很不能諒解，他可能覺得爸爸先背叛他的家庭…尤其爸爸以前長年在外工作，容國哥都是讓爺爺奶奶照顧，哥是在沒有任何父愛下長大……」

金力燦憶起那晚方容國的話，沒由來的很想哭，雖然自己很憋屈是事實，但他都沒試著去了解為什麼方容國會說出那些話？甚至天真的覺得每個家庭都能像自己家這麼和樂。

明明應該要討厭方容國的…可是，自己的心好像一直無法認真的去憎恨他。

金力燦抿了抿下唇說：「……你為什麼願意告訴我這麼多事情？你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我嗎？」

文鐘業稍稍愣了一下，又緩和了神情，莞爾道：「因為你是容國哥相信的人。」

「我？」金力燦錯愕的指了自己。

「嗯，雖然我跟容國哥感情沒有很好，但光他離家出走來找你就知道，你對他很重要。」文鐘業瞟了一下手上的錶，察覺他是該搭車回家了，在父親下班前得趕快到家，不能讓父親知道自己偷偷溜到別的地方。

「力燦哥，對不起，我得先回家了！」

「嗯…喔……」金力燦呆呆的看著文鐘業拿起自己的背包，快速的站起身。

離開時又忍不住回頭衝著金力燦笑了笑，用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噓！我來找你的事情，千萬別讓容國哥知道，不然我怕他會殺了我！」

「嗯。」金力燦露出今天見到文鐘業後第一個微笑，他覺得這個弟弟真的很可愛。

「還有力燦哥笑起來很好看，要多笑喔！不要滿臉愁容的！」文鐘業又低頭看了一下手錶，說了句“糟了”，向金力燦鞠躬揮揮手，趕緊離開便利商店。

金力燦的笑容在文鐘業於自己視線消失後淡下，從口袋掏出手機，點開手機相冊，靜靜的看著遊園會當天兩人的合照，悄然無

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