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力燦認真捲曲著毛巾,見毛巾兩旁捲成如羊角般的模樣,興高采烈地蓋到自己頭上,屁顛屁顛往人群集中的桑拿房前走去。

 

 

說人群其實也大概只有十個人左右,因為國樂社社長與流行音樂社副社長同為社會組的學生,最後一晚的自由時間號召了同社團的人來一起洗洗桑拿,作為升高三卸下幹部職位的最後回憶。

 

「為我們高中青春畫上句點吧!」國樂社社長用著競選般的語氣高聲嘶吼。

 

金力燦忍不住想吐槽,好像上了高三就沒了青春一樣,搞得真要世界末日了!

 

「啊!你這頭是怎樣?」一撇頭就看到金力燦來湊熱鬧,劉永才更吃驚的是金力燦頭上裝飾,剛才一個人不知道在忙什麼,原來就為了區區一條毛巾。

 

「可愛吧?像不像喬巴?」金力燦雙手食指抵著臉頰兩邊,裝可愛的問道,看了劉永才還真想一巴掌打過去。

 

「好好人不當,當什麼喬巴啊?」劉永才不禁睨了金力燦一眼,這朋友真的很會自己玩。

 

跟劉永才對話這麼多句,金力燦竟然沒有感到任何一絲怒火激光掃射,背部依然完好如初,困惑的揪緊眉頭:「噯,正大賢人呢?」

 

「喔!他們在無聊玩耐力比賽。」劉永才泰然自若指著眼前高溫七十二度的桑拿房,也是旅館內附屬桑拿裡最高溫的一間。

 

「你不一起?」

 

「除非我瘋了。」劉永才很冷靜地說道,他可不是隨便被其他人激一激就失去理智,然後一起比他們口中肌耐力遊戲,他又不是正大賢。

 

「嗯,你去玩我才覺得可怕。」金力燦無比認同。

 

正當兩人在你一句我一句拌嘴練口才之際,桑拿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大家議論紛紛到底誰是最後一個離開這個溫度高得嚇人的窖洞。

 

原先一同進去的選手進去不到一分鐘,紛紛走出來棄權,裏頭只剩正大賢跟方容國互相較勁。

 

前腳一踏出,大家仿佛看見偶像般,投以佩服又稱羨的目光,而方容國跟正大賢一前一後走了出來,方容國什麼話都不說,直接走到金力燦面前,動手摘掉耳朵上的耳釘,塞到糊裡糊塗的金力燦手裡。

 

「我贏了!」拿著毛巾擦拭如雨滴下的汗水,正大賢嘴角勾起勝利的微笑,看了方容國更加不悅。

 

「我是因為耳環的問題,現在再比一次。」被激起勝負心的方容國拖著正大賢來比起第二盤,最後生死賽,也不顧正大賢的意願。

 

大夥見狀也來了興致,圍了一個圈,開始下賭注,金力燦不禁汗顏,果然一堆男人在的地方,不只會出現酒,一定還有聚賭。

 

看金力燦沒有要下賭,其他人忍不住問他不一起嗎?金力燦笑著說自己沒錢賭了,他們倆個都這麼固執,真的不好猜誰會贏,大家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負責主持的國樂社社長,堅持賭方容國,其他人也堅持自己所下注的人,金力燦笑著聳肩,低頭凝視著掌心上那一個鑲了亮鑽的銀製耳釘半晌,便放到褲子口袋。

 

約莫過了幾分鐘,桑拿房的門再度開啟,大夥目光無不飄過去,看到前腳踏出來,眾人咕嚕的吞了吞口水,只見方容國跟正大賢同一時間擠出桑拿房,蒸到紅通通的臉蛋,眼神卻如死魚般,看來這是兩人最後的決定,無勝負,當然又是引起極大的民怨。

 

眾人在一陣抱怨中移動到溫度比較適中的桑拿房內,大家吃著雞蛋,暢談著這兩年社團回憶,因為畢業旅行結束沒多久,便要將肩膀上的擔子交給下一屆,自己也要堂堂升上高三,一個只有讀書還是讀書的階段,難免有些感慨跟不捨。

 

金力燦手環著區起的雙膝,豎起耳朵認真聽著大家的故事,就在某一次突然抬起頭便與對面的方容國眼神不約而同地對上,他趕緊倉皇的逃開。

 

現在到底該怎麼定義自己跟方容國的關係,金力燦也搞不清楚,更不想去正視這個問題,他可以確信是友達以上,但身體有過關係,這樣就算是戀人嗎?

 

他不敢直接去問方容國的想法,如果只有自己一廂情願,豈不是很丟臉?

 

感性時間在不知不覺中結束,原以為要回房間睡覺了,鬼點子超多的流行音樂社副社長居然提議要不要玩一下真心話大冒險,把握最後一天的玩樂時間,有哪個人會不想要?

 

所以大家又點了一盤雞蛋,且玩數香菇且嗑嗑雞蛋,遊戲規則就是大家要看別人眼色喊數字,當有兩個人同時報相同數字,那兩個人就輸了,一次就能直接盤問兩個人,好一個一箭雙鵰的遊戲。

 

金力燦一直覺得自己遊戲運氣特別差,果然第一輪遊戲他光榮的被淘汰,大夥問他要真心話,還是要大冒險,金力燦怕這些瘋子要求自己做些奇怪的事情,當然二話不說就選擇真心話。

 

「只能問一個問題喔!」真心話開始前,金力燦忍不住提醒。

 

「好啦!知道啦!」同為國樂社的同學,不耐煩地打斷他。

 

「那要問什麼?」大家七嘴八舌討論,畢竟說什麼金力燦也是國樂社的公關長,很怕一些太過簡單的問題,就會被他三寸不爛之舌給隨便唬弄帶過。

 

「你愛我嗎?」一道低沉的嗓音劃破大家討論的吵雜,其他人瞬間有默契地看向聲音主人,方容國百般正色地盯著金力燦,本來就比較嚴肅的臉龐,因為太過真摯的模樣讓人完全感覺不出來是開玩笑。

 

金力燦眉頭不自覺湊近,他不曉得方容國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問,這麼認真的問,是不是多少帶了一些真心?

 

正當金力燦張開紅唇準備要回答時,其他同學突然撲到方容國身上,猛烈的拍打。

 

「呀,方容國,你都有女朋友了,問什麼爛問題啊?」、「啊啊!你浪費了一次大家可以圍剿金力燦的機會啊!」、「呀,方容國看你怎麼還我們?」

 

同學無不氣憤方容國浪費提問機會,比起這些方容國更氣憤那些打斷金力燦回答的同學,可是他知道這個場合似乎也不能太過認真,因為一認真,就輸了!

 

「你們沒人提問,我只好隨便問問。」方容國忙著推開那些還在毒打的同學,為自己辯解的瞬間卻沒發現金力燦眼裡一閃而過的失落。

 

原來只是隨便問問?

 

眼尖的劉永才自然發現金力燦一秒不到的落寞,不顧正大賢炙熱帶點威脅的眼神,硬是將手覆蓋於金力燦手背上,金力燦感受到一股暖人的溫度,偏頭看著依舊望前方不語的劉永才,他知道一切都只不過是社交手法,以前自己不曾在聯誼上用過嗎?

 

第二輪,這次金力燦是跟著方容國淪落成大家審問的對象,兩人喊同一個數字的時候,金力燦特別想把自己舌頭給咬掉。

 

眾人宛若釣到大魚般竊笑,金力燦看著每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禁打了一下冷顫,這些人好像今晚不讓自己出糗,或是挖出個世紀大八卦就不肯讓自己走,而且剛好上一輪闖禍的方容國也同樣成為懲罰對象,實在是一石二鳥啊!

 

「這次要哪一個呢?」爺們興致來了,帶了點調戲的語氣問。

 

「剛剛真心話,這次就大冒險。」同學擅自幫金力燦決定,無視金力燦極力反抗。

 

「不然就親親我們容國臉頰好了!」某同學一發言後,立馬得到所有人贊同,在被所有人拱著起鬨狀態下,金力燦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能被其他人推到方容國身邊。

 

金力燦跪於方容國身邊,一臉求救的看著身邊的同學,大家除了催促也沒人幫他,這是連劉永才都無法出面幫忙的狀態。

 

眼看方容國都把雙眼閉上,金力燦還真想一頭撞上牆壁,直接昏倒在桑拿房還比較快吧!

 

抿了抿嘴,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慢慢傾身靠近方容國臉頰,雖然不是沒親過方容國,但要在所有人目光下親吻臉頰,金力燦比起不知所措,更多的是害羞。

 

鼻息間的熱氣逐漸噴撒於臉頰,方容國探準了時機,一個偏頭,不偏不倚直接吻上金力燦的唇,停留不到一秒,金力燦嚇得往後彈,眾人一副看好戲的發出嘖嘖讚嘆。

 

「呀,方容國,你做什麼?」金力燦用手背擦拭著唇瓣上仍留著的炙熱溫度。

 

「沒有啊!我看你怎麼那麼慢,怎麼知道一轉頭就……」明明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嘴邊溜出來的話卻極度無辜。

 

「你、你騙人!」

 

方容國聳肩不想繼續跟金力燦辯,大夥對於這個結果也挺滿意,反正也看到金力燦哇哇叫的模樣,很快就放過他們兩個,開始玩下一輪遊戲。

 

都捉弄過一次金力燦,大家心滿意足,之後金力燦雖然也輸了不少次,所有人也沒什麼刁難,夜不知覺也漸漸變深,眾人一懶就不想回房間,各自就地躺下,直接在桑拿就寢。

 

金力燦也不好意思一人先回去,因為他的室友,劉永才可是被正大賢給拖住,兩人躺在最角落的位置休息,金力燦只好左顧右盼另一個角落的靠壁位置,認命地躺下。

 

躺平沒多久,便感受到旁邊一股騷動,金力燦睜開眼睛一看,瞅見方容國二話不說直接側躺於自己身邊的空位。

 

「呀,這裡那麼大,幹嘛睡我旁邊?」因為已經有人睡著了,金力燦用氣聲質問。

 

「只有你旁邊有空位。」索性直接閉眼。

 

「你放屁!」

 

「乖,睡覺。」一隻手自然的直接摸上金力燦炸開的毛上,讓金力燦氣結說不出半點反駁的話。

 

有想試著推開方容國,他卻對自己越好,越事事都黏著自己,說巧合也行,有時候似乎也太巧了些。

 

望著近在咫尺的俊秀臉蛋,金力燦用著唇語,沒發出半點聲音,對著閉眼休憩的方容國說道。

 

 

“喜歡你”

 

 

原本打算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想想還是作罷,因為會吵醒他,還是安靜地凝視著他就好。

 

金力燦曉得愛與喜歡是不同,他喜歡方容國,一直很喜歡這個朋友,但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愛著他,如果不愛,會願意用自己身體換取他一時間的快樂嗎?

 

無聲的嘆口氣,其實一直知道自己很矛盾,很愛逃避,可是又沒有辦法,如果方容國跟允雅一樣,哪天離開自己,是不是又要體會一次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不知道,如何該如何喜歡你……

 

所以只能看著你……

 

這是我唯一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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