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力燦沒有給方容國明確的答案,方容國倒也不意外會得到這樣的回應。
元旦過後沒幾天,方容國買了車票,招呼都沒打,知會了一下正大賢跟劉永才就這麼直接回家了。
畢竟接下來學期最後一次期末考結束,大夥就要面對月底的升學大考,方容國自知如果繼續待著只會影響到他們學習,還是乖乖回家放假比較實在。
某個中午吃飯,劉永才靜靜聆聽金力燦說跨年回去那天的事情,冷靜的問:「所以容國都沒有再跟你聯絡了?」
「沒有。」金力燦且冷靜的扒了幾口飯且說道。
「可能怕吵你看書吧…都倒數兩個禮拜就要大考了!」
「也許吧……」
雖說自己不是全然都相信方容國的話,說沒有小小期待一定是騙人,連著好幾天好像人間蒸發,不是說要自己來愛,結果一點表示都沒有是怎樣?
果然,男人的話都不可信啊!
正當金力燦如此下定論的那一晚,方容國便來了電話,劈頭第一句就是肉麻要死的三個字“想我嗎?”,金力燦久違沒有好好翻白眼,這一次可翻個夠了。
「一點都不。」
「哈哈~考試準備得怎樣?」
「就這樣。」
「在看書嗎?」
「嗯。」現在彼此在玩惜字如金的遊戲嗎?
「那我先不打擾你了!看書加油啊!」隨後方容國便立索的掛上電話,看著變黑的屏幕,金力燦錯愕,他竟然真的就這樣掛電話了?
而電話另一端的方容國則是笑了笑,不管過多久,他總是喜歡捉弄一下他,估計他現在應該也是瞪大眼睛怒視手機螢幕吧?
不過讓方容國覺得欣慰的是,至少金力燦肯接電話,代表一切會慢慢變好,對吧?
兩個禮拜的時間,轉眼間就過了,待金力燦回神自己已經坐在考區的位置上,等待監考老師發下考卷。
一個刺耳的長鈴響起,講台上嚴肅的老師喊了句“考試開始”,另一名監考老師快速地發下問題本,同學一個個將問題本往後傳,金力燦接過問題本翻過答案卡,開始作答,安靜的空間頓時充滿鉛筆揮動的書寫聲。
首天第一科國文剛結束,金力燦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回四班的休息區,有些同學的父母也前來陪考,而自己的家人…爸媽要上班就算了,連姐姐也沒良心都不懂考生悲傷,放任自己一人面對這兩天的大考。
「一個人?」熟悉的聲音總是陰魂不散。
吃飯吃到一半的手頓了頓,緩緩地抬起頭,竟是對上笑得不見眼,而且露出大大粉色牙齦的笑靨。
「你幹嘛來?」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陪考啊!」方容國答的很理不直氣不壯,還拉開金力燦對面的椅子,毫不猶豫馬上坐下。
「回十班啊!」
「幹嘛回十班?」某人對於自己出現在四班休息區很理所當然。
「你十班才有同學吧?」
方容國眼珠子轉了轉,冷靜地說道:「可是大賢有永才陪了啊!」
「你還有其他同學吧?」金力燦不耐煩的說。
「我只想找你。」方容國直接了當的說。
金力燦靜了幾秒,與方容國大眼瞪小眼,最後妥協,低頭且吃自己的飯且算是變相允許:「…………隨便你。」
自從元旦那晚過後,金力燦對待方容國的態度一直都是不慍不火,就像那高二那次寒假回來學校的情況。
可是方容國十分遵守自己說過的話,隨時隨地的對金力燦示好,有時候金力燦心情一煩躁便不想搭理他,甚至火氣一上來會對著他吼,方容國還是笑笑地跟在後頭,順便安撫一下炸毛的小貓咪。
第二天的考試,結束上午讓金力燦超想死的數學大魔王後,中午時分方容國再度準時的出現在四班休息區。
「你爸媽沒來?」方容國遞了一瓶熱飲給金力燦。
「沒有。」金力燦倒是十分順手的接過。
「姐姐呢?」方容國左顧右盼試圖尋覓姐姐的美麗身影。
「她更不用說。」如果她還有良心這種東西,就不是金力燦的姐姐了。
「好可惜……」
「怎樣?」金力燦一手掀開飲料蓋子,啜飲了幾口溫暖了身子。
「好想她……」
「嗯?」金力燦聞見方容國各種惋惜的口吻,狠狠抬起眼歛銳利的掃了他好幾遍。
方容國哈哈大笑了幾聲,從座位上站起來,傾身於金力燦耳邊低聲呢喃了“但我更想你”,轟得金力燦腦袋瞬間發生核爆,核爆餘燼燒得他滿臉通紅,看得方容國更是滿意的點點頭。
金力燦指控著眼前流氓依舊的方容國,如果下午考試自己失常要他負起全部責任,當然這話又惹來對方一陣調戲,說了句“我也可以為你人生負起責任”等等的話又炸得金力燦臉紅脖子粗,想開罵又不知道該罵什麼。
兩天的考試平安的畫下落幕,兩年半的學習就是為了這兩天,當然,也有人一開始便把目標放在七月的指定考試上,金力燦知道自己沒有定力撐到那時候,他早就決定把機會賭在這次考試上。
考完了,金力燦不願再多想考試內容,只想舒心放個安穩的寒假,下學期開學才會領到成績單,要死也給自己緩些日子吧!
心一橫,金力燦將准考證丟到包包最深處,再也不想看見它。
至於未來,等寒假過完在去認真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吧!
金力燦大考結束沒幾天,方容國在澳洲的暑假悄悄到了結束的尾巴,又再次推了那吵得要死的行李箱,準備飛往地球的另一端。
這一次送機,全員到齊,包括金力燦。
「金力燦,你這次逃不掉了吧?」白目沒眼力的前國樂社社長,雙手叉腰,哈哈大笑,手指頭直直指著金力燦說道。
「什麼逃不掉?」金力燦還反應不過來。
「上次送機你沒來啊!」
金力燦恍然大悟,那時候不想來是真的,但有事情也是真的,深深吸一口氣,就算那人是自己同社團的前社長,金力燦不打算嘴下留情,開口準備開罵之際,反倒這是被送機的人搶一步先開口。
「啊、啊!我想喝水,金力燦陪我去買!」方容國直接指名道姓。
「上飛機不是不能帶水嗎?」白目沒眼力二號,前熱音社副社長。
「不要理他們,你們快去買吧!」劉永才看不下去,順勢將金力燦推到方容國面前,擺擺手叫他們快走。
看著兩人被其他旅客淹沒的背影,前國樂社社長費解的問了身旁的人“你們是想讓容國跟力燦獨處嗎?”,此話一出所有人嘆了好大一口氣,正大賢忍住想嗆他的心情,給他點個頭示意。
方容國隨意找了間機場內的便利商店,買了瓶水就出來,外頭金力燦等著,一揚頭就看見方容國走出來,慵懶的抬起腳準備走回大夥聚集的地方。
凝視金力燦的背影,方容國握緊手中的寶特瓶,鼓起勇氣喊住前方不遠的人,金力燦不明所以的回眸一看。
「……你想好了嗎?」
「什麼想好了?」金力燦犯傻的功力似乎越來越厲害了,方容國不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傻。
「就是元旦那天晚上說的事情…這一次可以讓我愛你嗎?」
「…………」金力燦還是一樣的反應,眨巴著渾圓迷人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方容國。
「要拒絕也沒關係,就算你拒絕我也不會放棄的。」
遲遲不見金力燦回應,方容國為了讓他安心又繼續補充:「說吧!我有強心臟。」
「我…我……我是不知道。」金力燦低下視線,凝望著機場擦得光亮的地板,誠實的告訴方容國他的感受。
「不知道?」這回反而讓方容國不理解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曾經告訴自己要忘記你、告訴自己不能再喜歡你,現在的自己卻有點牴觸那時的自己。
其實想試著接受方容國對自己的好,但過去發生的種種事情,讓金力燦一時半刻不能馬上接受,所以對於方容國想重新追求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容國反應了下,似乎懂金力燦的難處,跨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輕輕拍了拍金力燦的頭頂,掛著那抹熟悉的寵溺笑容說道:「沒關係,慢慢來…我不逼你,之後再給我答案也可以。」
與方容國對視了幾秒,金力燦徐徐俯下頭,他實在對於方容國這種疼愛很沒輒,若當初早點發現自己變質的心情、早點承認自己愛上方容國─這個與自己同個性別的人,拋棄那些不必要的原則,現在是不是都會不一樣了?
一切不可能重新來過,現在就照著自己的感覺繼續走下去。
「嗯…好……」等到許久總算給了點明確的答案。
「我會等你,記住,我也不會放棄的。」
方容國充滿自信的話語及淡然微笑,最後這模樣深深植入金力燦腦袋裡。
我可以耐心等待,幸福可以來的慢一些,只要它是真的。
聽著機場飛機起落的巨大聲響,搭上接駁車一群人最後頭的金力燦,忍不住抬起頭望遠方一架漸遠的雪白機身。
「力燦!上車了!」見金力燦又習慣性地走神,劉永才趕緊出聲喚回他的注意。
「喔!好!」後腳剛踏上小巴士,司機便把門給關上。
金力燦找了個單人的位置坐下,後頭是那對閃亮又煩人的情侶組,不忘八卦一下方才跟方容國消失去買水時候有沒有發生些什麼事情,當然就被金力燦一個冷眼送了回去,應了句“什麼都沒有”。
「可是我看你魂不守舍,還以為方容國對你……」正大賢自顧自地說,接下來可能出現19禁的話語全被劉永才一個手掌通通塞了回去,這樣子卻逗笑了金力燦。
「力燦,你還好吧?」果然還是劉永才人模人樣多了。
「嗯,可以的。」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沒事…一下子就好…真的……」金力燦收回視線,看向窗外快速流動的景色喃喃說道。
給彼此一些距離,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好重新思考。
這樣就好。
# # #
如同方容國所說他沒有放棄追求金力燦。
人到了澳洲,三天兩頭就給自己打電話,金力燦起初會擔心他的電話費,三兩句敷衍下就叫方容國掛掉,後來在方姓同學努力不懈、死都不掛電話好幾次後,金力燦也懶得跟他多費口水談電話費,反正方容國自己也說“電信公司他開的別怕”,天曉得他多害怕該怎麼跟自家老爸解釋每個月爆炸的電話費。
總之,聊天多半都是方容國在講話,不是說這邊開始變涼秋天到了,好想回韓國,現在正值春天好想看櫻花,或者說老師上課怎麼刁難同學,課後還是跟同學去操場上跑,哭喊著要是自己比正大賢黑了怎麼辦?
「要是我比正大賢黑,你會不會不要我?」電話另一端方容國緊張兮兮地問。
金力燦傻了好幾秒,差點順口說出“白癡,誰會不要你了”,幸好大腦還有點理智的拉回他,重新排列組合腦中的語句,趕緊改口說:「沒關係,還有劉永才愛你。」
想當然耳,後面方容國咆哮著什麼我不要劉永才,還有什麼我只要金力燦云云,都在金力燦大笑中被他含糊帶過。
其實金力燦都聽得一清二楚,且牢牢刻在心板上。
幾個星期的短暫休憩後,高中三年最後一個學期即將開始,金力燦抱著忐忑不安的心重新回到學校,原因是開學隔天元月大考的成績單將要出爐。
雖說已經跟報紙上公布的答案核對過,大概猜到自己成績落點在哪兒,但實質拿到成績單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看到成績單的瞬間,金力燦不曉得自己考個不上不下的分數該怎麼辦?撇頭看向一旁認真拚指定考試的劉永才,金力燦又收回視線,自己本來就沒有自制力,他相信劉永才能撐到七月,自己肯定不行。
跟班導師三番兩次討論後,班導師對他的成績做了個分析,之前校內甄選用這個成績第一階段審核一定會過,再來就是準備第二階段的備審資料,老師仔細地將備審資料需要的內容告訴金力燦,他卻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望著自己寫的備審資料筆記,金力燦只能大大的嘆口氣,高中三年除了不斷被考試折磨,上大學前還有這麼一段難熬艱辛的時間。
「你最近在忙什麼啊?」假日回家方容國會改用Skype跟金力燦通電話,總算知道要幫自己荷包省了點吧?
「備審資料啊……」金力燦嘆了好大一口氣,單手撐著臉,望著電腦螢幕,空白的Word新建文件,自我介紹一個字都沒敲上。
「大學面試要用的東西嗎?」方容國繼續問。
「對啊…弄得好頭痛……」自我介紹後來還要翻譯成英文,但連本國語言的都寫不出來,更別說還要弄什麼英文,金力燦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你要推甄哪間大學?」好奇寶寶方容國還是提問。
金力燦沒有多想直接回:「還哪間,就校內推甄上的那間啊!」
「你這樣說誰知道啊?」
金力燦安靜了一下,要是把自己推甄哪間大學跟他說,會不會某人回國考大學就跑來跟自己讀同一間?
「你不會想跟我讀同一間大學吧?」
難得腦筋動這麼快,方容國還滿意外的,沒想到自己套話就這麼被發現了,但還是要故作無辜反問:「哪有,我只是關心你,你怎麼能這樣懷疑我?」
「算了,跟你繼續講下去,自我介紹今天休想寫出來了,先這樣。」
「蛤…力燦你要掛了喔?」
「廢話,不要吵,我要先忙。」不顧方容國還是不是在哀嚎,金力燦二話不說強行結束通話,狠心的直接登出,要是再被方容國鬧下去,他假日預定的備審資料製作肯定就沒有進度了。
不過結束通話的金力燦心情倒是挺好的,這次輪到他掛了方容國電話,雖然是小心眼的報復,卻是無比爽快啊!
一面哼著不像樣的旋律一面敲打著鍵盤,一旁經過客廳的姐姐都不曉得自家弟弟心情到底在好些什麼的?
庸庸碌碌的度過無數個白晝黑夜,時間總是流逝的特別快,一個回神,金力燦發現忙著準備備審資料的日子過了,擔心面試與老師進行模擬的日子也過了,現在的自己抱著焦躁的心情等待上個月面試的兩三間大學逐一放榜。
「好熱喔……」金力燦宛如小狗吐出舌頭喘氣的說道,學校已經到了換季的時候,雖然早晚溫差大,但中午時分的溫度好比夏天的高溫炙熱。
劉永才貼心地從抽屜抽出一把扇子交給金力燦,一面寫著歷屆試題一面問道:「今天是哪間學校要放榜啊?」
「S大。」金力燦順手接過,立刻加足馬力瘋狂搧風。
「力燦,你過來一下!」班導師的數學課下課時間,他於教室門口朝金力燦招了招手。
金力燦與劉永才兩人十分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趕緊撒下扇子往老師方向走去。
「老師,怎麼了?」
「你知道成績出來了嗎?」老師賣弄神秘的說道。
「我知道今天公布,但不曉得……」
金力燦話還沒說完,老師趕緊打斷,看老師的樣子金力燦覺得消息應該是不壞。
「剛剛出來了,我請辦公室的老師幫忙去S大學校網站看,恭喜你啊!正取第五名!」老師大力的拍了拍金力燦的肩頭,傻了好久的金力燦聽著老師不斷恭賀的話語,逐漸有了真實感,努力許久製作備審資料、請周遭朋友幫忙,終於有了好成績,還是自己最想要的那間學校。
「趕快打電話跟自己想分享的人說說這好消息吧!」
金力燦大大的點了點頭,嘴整個都快笑咧到耳朵下方,衝回教室分享一手情報的無非是三年好友的劉永才。
劉永才反應也很戲劇化,冷冷地抬眼問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被老師盯上,結果聽見金力燦的好消息,開心地從椅子彈了起來,問了句“真的嗎?”,在金力燦劇烈的點頭之際,趕緊抱住他,就算忙著七月指定考試,劉永才也撥了很多時間跟金力燦一同完成他的備審資料,可說是大功臣之一啊!
隨後劉永才亦是跟老師說著一樣的話,叫金力燦快去跟大家分享好消息,金力燦從書包掏出手機,快步走到外頭走廊,想也沒多想熟悉的按下號碼,聽見電話一端等待接通的嘟嘟聲,金力燦突然回了神,拿下手機傻傻地看著手機屏幕。
電話屏幕上斗大的“方容國”三個字正在通話連接。
金力燦輕輕的笑了笑,他想的不是國際電話有多貴,反正在接通前的等待已經開始計費,而且方容國的電話費估計老早因打給自己也爆了,這些都不是重點。
原來自己現在第一個想到要分享好消息的人,還是他啊!
金力燦順勢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鐘,推算跟澳洲的時差,現在遠在南半球的方容國,估計放學了,如果沒接到電話,應該也是在操場上奔跑,立志當個小黑人吧?
猛然,察覺電話一頭已經被接起,金力燦趕緊將電話貼到耳邊,聞見熟悉的進下水嗓音,嘴角的笑越咧越大。
「喂…容國啊……」
聽著對方極度吃驚又難以置信的問著自己怎麼會打給他,金力燦發出如老鼠般的嗤嗤笑聲。
「我想告訴你……」故意賣弄關子的延長每個字的尾音,電話另一頭當然還是抱怨著什麼事情快點說,急得跳腳,聽得金力燦更是開心。
「我上S大的大眾傳播系了!」
──END──
懿 2013.04.17 09:33 PM
5934個字應該沒看得很厭煩吧?
想說最後結局交代清楚點,雖然還是開放式,但應該暗示的夠清楚吧?
還有兩篇番外,長評可以慢慢醞釀(?
正文完結快樂的先撒花~~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