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使戀上浮雲

「唷～賓啊！」輕浮的話調將李鴻賓從回憶的世界中拉回，滿滿的大鼻子填滿他整個視線。

然後將目光範圍逐一縮小，從李宰煥的鼻子漸漸變成他整張臉，最後回到原本該有的視線範圍，李宰煥隔壁站了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臉孔，李鴻賓乾眨了眨眼，還是乖巧的應聲：「……宰煥哥，怎麼了？」

以順序自己是先被車學淵撿回來，論年齡李宰煥還是大他一年，禮節不能少，雖然這哥常常讓他覺得少根筋，根本就不像哥。

「學淵哥在嗎？」李宰煥左顧右盼，伸長了脖子就是沒見著脖子好比長頸鹿的哥在吧裡頭亂晃。

「沒看到。」

「好難得他沒窩在這兒。」李宰煥從李鴻賓面前飄走，丟下自己帶來的客人，開始地毯式搜索鄭澤雲身旁的每個地方，依他對車學淵認識，他不可能離開鄭澤雲半徑一百公尺才對啊！這哥到底去哪兒了？

而比起車學淵的去向，李鴻賓更關心的是李宰煥帶來的人，一身嘻哈風格的黑色系裝扮，李宰煥好歹也有180公分出頭，但那人還高出他一小截，被口罩遮住大半臉龐，只露出標準單眼皮有些下垂的大眼，李鴻賓在心中默默衡量這人的長相。

知曉自己被雙鹿眼直直瞅著，李宰煥友人還算禮貌，點了點頭意思意思打無聲招呼，見狀李鴻賓則是尷尬的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不禮貌，頷首回應，隨即低頭故作忙碌掩飾自己的失態。

當李宰煥還東張西望尋覓時，恰巧與鄭澤雲的視線對上，笑起來眼睛周圍全是皺紋，格外傻氣的問：「澤雲哥，你知道嗎？」

鄭澤雲沒回話，冷著一張俊臉，安靜地指向休息室，李宰煥笑得更加開懷，笑嘻嘻跟鄭澤雲說了聲謝謝，隨手拉了一旁呆站了許久的友人一同前往休息室。

鄭澤雲對李宰煥及另一個人行了注目禮，直到消失於休息室門口，他偏頭用著蚊子般細小又高亢的音調問了身旁的李鴻賓：「……另一個是誰？」

李鴻賓哭笑不得啊！他看起來像是跟李宰煥很熟嗎？

「哥，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鄭澤雲靜了幾秒，偏頭凝視了笑得一臉尷尬的李鴻賓，沉默不語點了點頭，臉上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可能跟車學淵相處久了，李鴻賓也學會解讀一些鄭澤雲表情及行動的能力，估計這哥是想表達“我想也是”吧！

李宰煥身為這個酒吧的駐唱，原來他今個兒帶來是同樣玩音樂的朋友，為了讓始終一陳不變的駐唱表演，增添些新鮮感，雖然已徵求過車學淵同意，但開唱前還是帶給車學淵瞧瞧，順便問候下，這是當李宰煥進去休息室約莫五分鐘，就跑出來通風報信的車喇叭。

李鴻賓整晚待在吧台內，一面招呼客人一面欣賞李宰煥的表演，基本上每天總是如此，確實有點厭了，然而今天的演出與李宰煥素日情歌王子截然不同，李鴻賓還真不知道，李宰煥的歌聲竟能如此適合唱搖滾跟R&B，渾厚飽滿的聲音搭上低沉粗啞的說唱，好吧！李鴻賓要稱讚的一定是李宰煥的友人，雖然同樣身為韓國人聽不懂他嘴裡叨唸的歌詞，可一出場的氣勢強悍的讓李鴻賓目不轉睛。

當然，這樣的讚賞，同那位霸佔於鄭澤雲前方空椅的車姓店長：「雖然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不過那孩子很適合在舞台上，而且這樣的表演好像也挺不賴，讓吧裡煥然一新的感覺。」

「哥以後想請他來跟宰煥哥表演？」李鴻賓有些好奇的問。

車學淵轉過高腳椅，雙手托腮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鄭澤雲，笑吟吟的問：「澤雲覺得呢？」

「…………」鄭澤雲從工作中回神，抬起頭便對上車學淵笑得一臉癡呆的模樣。

「澤雲覺得吧裡多一個人表演如何？」知曉鄭澤雲方才應該太過認真工作沒聽見自己的話，車學淵又重複了一次。

「…你快去看帳比較實際。」鄭澤雲再次低下頭。

「每天都要我去看帳，我也會累啊！澤雲最近工作累，回去也不會幫我按摩了！所以我來這邊聽歌放鬆一下也不為過吧？而且澤雲長這麼帥，要是有女人看上你怎麼辦？」車學淵沒有使用氧氣筒就能有如此的肺活量，讓李鴻賓深感佩服。

「……你在不去看帳，我就跟女人跑。」好一句可媲美原子彈的爆炸宣言。

車學淵哭哭啼啼地從高腳椅跳下來，走沒幾步便回頭看依舊埋首工作的鄭澤雲，整張臉寫著滿滿的擔心，李鴻賓實在很想吐槽啊！如果車學淵真擔心鄭澤雲被搶走，何必讓他守在吧台工作這麼多年呢？要跑也早就跑了吧？

李鴻賓常常覺得車學淵跟鄭澤雲的相處模式很好玩，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時候他也希望自己身邊也有個能一同拌嘴的人。

「澤雲哥可以請我朋友喝一杯吧？」舞台表演結束慣性又晃到吧台前假公濟私的李宰煥，反正自己也是酒吧成員之一，帶個朋友喝酒應該能被通融下吧？

「可以啊！從哥的薪水扣。」李鴻賓且說且著手開始調酒。

「呀，李鴻賓！我又不是問你！」李宰煥指控那個老愛扯歪一邊唇角腐笑的臭傢伙，長得帥了不起啊！真的了不起啊！他就羨慕他長得帥！

「……等等跟學淵說。」鄭澤雲強而有力的補一刀。

「澤雲哥！！！」李宰煥仰天哀號，他微薄的薪水還要這樣被扣錢，這個月還能活嗎？

「太吵小心澤雲哥扣更多喔！」李鴻賓且將調好的長島冰茶放到李宰煥友人面前，且提醒那個還想哭天喚地李宰煥，說真的，主唱的肺活量與音量不是假的，有夠吵。

李宰煥趕緊瞟了鄭大爺一眼，瞧他眉頭緊皺，趕緊識相的閉嘴，拿起面前李鴻賓順便調出的雞尾酒，乖乖地飲下。

「Ravi啊，別喝太多喔！」李宰煥用手肘戳了戳旁邊已經喊了第二杯調酒的朋友，他一副就是不喝倒李宰煥不罷休，想到自己如洋蔥只要一開起就想流淚的錢包，李宰煥只能同樣一句話不斷重複提醒。

吧台前多虧有善於炒熱氣氛的李宰煥，與他朋友聊天李鴻賓並沒有感到太大的不適，鄭澤雲是不出意料半句話兒都沒搭上，很盡職的負責聆聽他們三個人的談話。

李鴻賓得知眼神這個對音樂創作極度有野心的人，用“Ravi”這名字作詞作曲，從高中就開始玩音樂，是李宰煥的同班同學，素日也跟李宰煥交情頗好，重點是跟李鴻賓同年，礙於他生日是年頭，年齡計算是跟李宰煥一樣大。

聊天聊得正熱烈時，李鴻賓還是沒忘了他現在正在上班，瞧見包下角落的一群客人起身離開，李鴻賓默默退出對話，準備去收拾已一片狼藉的桌面跟地板。

李鴻賓拿著裝滿酒精的噴霧器與抹布前去清理，雖然已習慣一群人走後有幾個人被丟下的場面，李鴻賓凝視眼晴有些衣衫不整，整張臉醉得通紅的中年大叔，不愉快的皺起眉，多半會被落下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又礙於這客人不走霸佔著會影響生意，李鴻賓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晃了晃那大叔的肩膀且喊著。

「那個、那個、那個客人……」

「這酒吧有陪坐？」大叔癡癡地笑開，笑容映於李鴻賓眼裡是極度的不舒服，雞皮疙瘩瞬間竄滿身。

「不好意思，客人，我們要清理了。」李鴻賓將手上的東西擱於桌上，試圖將大叔從椅子上拉起，好方便送客，怎知大叔抵死不從。

「不能陪坐啊？虧你長得這麼美！大叔我不介意你是男的啊！哈哈哈哈！」大叔一個使勁將李鴻賓往自己身上拽，重心不穩直接跌到大叔懷前，滿身酒氣薰得李鴻賓都覺得自己要醉了，好臭。

「那不然陪睡好了！」

「客人！請你放開我！！！」每當李鴻賓要起身離開，那名大叔又是死死拽著他手腕不肯放，接二連三爬起又往前倒下，這種肌膚接觸讓李鴻賓極度反胃，那些塵封的記憶如海水湧來，臉蛋逐漸失去血色的刷白。

「大叔我可是經理、經、理，這兒沒什麼是我想要又不能的事。」很是驕傲的口吻，臭氣全噴在李鴻賓耳畔，太過反感造成戰慄，想抵抗可偏偏使不上力，不斷顫抖害怕，而自己好像保護不了自己，就跟那天一樣。

這些年，李鴻賓依舊會夢見被車學淵撿回來那天，夢的結局始終沒有改變，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嘴上不斷道歉─縱使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道歉、不斷求饒放過，可是那些同學臉上深刻留下一道猥褻又淫穢的笑，當自己哭喊越淒烈越大聲，他們臉上的笑張揚的更加猖狂得意。

如果這世界有那麼一個人，能聽見自己內心吶喊前來拯救該有多好？好幾次、好幾次李鴻賓總是如此想。

然而現實始終是現實，不是英雄電影，更沒有危急時刻英雄救人的情節，那些早在李鴻賓心中幻滅，始料未及的曾以為不存在的事情，此刻卻存在了。

「只是個經理，等到是董事長在叫囂吧！」低沉的嗓音且冷靜地說道且大力的拽過李鴻賓，沒控制好力道讓李鴻賓吃疼的皺起眉，不過倒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你、你誰啊？一個年輕小夥子這樣跟長輩講話？」大叔極為不滿，緩慢的坐起身子，瞇起細小的眼睛瞪著如英雄般出現威風帥氣的人。

「跟一個在這兒賴皮耍酒性的長輩還需要客氣什麼嗎？」

「你！！！」氣急攻心，一把抓起桌上李鴻賓尚未收拾好的空酒杯，往Ravi身上扔擲過去，也幸好Ravi反射神經快，一偏身便閃過，玻璃製的杯子碰觸到後頭堅硬的牆，發出高分貝巨響，而且不堪衝擊碎得四分五裂。

這騷動成功的引出店長，車學淵平常笑起來是沒有任何智商，更不用說店長威嚴，可是一肅穆了臉，卻是有店長的七分樣子，車學淵出面處理這位酒醉鬧事的客人，反正已經見怪不怪，在酒吧這地方常有。

當那名還怒吼著“死都不會再來”的大叔被轟出去時，李宰煥倒是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用著可媲美大嬸的高分貝回應“活著也別再來”，此話一出惹得負責扛人出去的另一名壯士─鄭澤雲輕敲腦袋，臉上則是帶著淡淡的笑，看來是很同意李宰煥的話，可是大半夜這樣嘶吼擾民會挨告的。

「你…叫鴻賓吧？」Ravi望著宛如一幅畫，一動也不動的李鴻賓，忍不住開口想喊他回回神。

「喔…是。」是被嚇傻了，連講話都畢恭畢敬？剛才他跟李宰煥可不是這樣對話的啊！

「沒事了，學淵哥他們都處理好了。」淺淺的笑試圖讓李鴻賓安心。

「……嗯，知、知道了。」

「我在這兒待久了，明天還有課，先走了。」Ravi本來就是為了跟李鴻賓打聲招呼說要離開，沒想到就被自己碰到那種不堪入目的東西，也沒想到自己看了也滿肚子火，二話不說只想先把李鴻賓從那垃圾身上拉開。

「呃…等、等一下。」

「怎麼了？」

前所未有的一股欲與他當朋友的想法，從第一眼望見他，到了現在只在腦海中越發越濃烈，以前並沒有如此渴望去了解一個人的啊！或許，這就是車學淵所說的新鮮事兒吧？

猶豫半晌，對方仍安靜的等待，李鴻賓鼓起好大勇氣，想一股腦兒的說，卻有點結巴：「我、我們可以當朋友嗎？」

李鴻賓從不知道幾秒鐘的時間，竟會有幾些年般漫長的錯覺，而且被那單眼皮倒吊的眼睛瞅著，李鴻賓也覺得有些害怕。

「噗！」對方可能覺得李鴻賓戰戰兢兢的模樣有點兒可笑，忍不住痴笑了一聲，他笑起來的模樣化解了原有的可怕，看在李鴻賓眼底還有些憨厚可愛。

「……呃。」李鴻賓很想接些話來圓這頗尷尬的氛圍，偏偏自己又不像車學淵善於言詞，腦袋根本一片空白死機。

「Ravi，金元植。」

腦子飛快的消化突如其來的三字，李鴻賓雙頰上的酒窩深陷，漾出迷人的笑：「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END──

《後記》

聽說這篇文是在雲淵那篇《不想當偶像》前就寫了，竟然寫到雲淵那篇碼完1萬5千字後又跑回來碼，明明都是希望一篇就完結的東西，卻寫成6300+左右，只好分成上下文。

然後我本身的惡趣味就是Open到不能Open的結局，其實這樣我自己好喜歡耶！(被打#)之前就預告這篇93的結局真的會停在很傻眼的地方，真的就是讓元植跟鴻賓認識，以下自己腦內，謝謝。(被揍#)XDD

而且我會說，其實到了這一篇雲淵還是依然搶戲啊！而且前面怎麼會有N豆的錯覺呢？(掩面)原本是想繼續寫個雲淵番外，但是…我自己懶！估計是沒有的(那幹嘛說出來###)

這文靈感是Mydol中看到鴻賓自各兒說的話，莫名的被戳，他說他不喜歡被人家說帥，可能就覺得大家都只會看見他的臉，無法看見他的努力，所以就照這個想法去寫了，然後就寫出一堆莫名其妙的鬼東西，希望沒有傷害到大家目珠。

年底是逼克斯靈感大來的月份，挨一股，剩沒幾天就2014了，估計這文連載後，就會迎接到新的一年了，新年快樂昂昂昂！

懿   2013.12.25   05：11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