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使戀上浮雲

T大，以文學院出名，其中最眾人所知的系所即是應用外語系，在逐漸全球化的年代，傑出的英文能力是教人所推廣，聽著帶隊姐姐如此介紹，金力燦是左耳聽右耳出，他可是世界無敵討厭英文這種東西。

他左顧右盼著大學校園的美景，古色古香的建築是文學院代表，遙遠一端有著高現代的建築那是理工學院上課地點，而另一頭放眼望去綠油油的草地中間聳立一棟米白色建築，那是農學院學習的地方，金力燦從來都不知道大學占地會是高中的四五倍，校園裡頭還有接駁車，甚至還有便利商設點。

大學給人的感覺是如此自由，金力燦記得以前老師在課堂總會提起自己大學時代的荒唐事跡，在教授的允許下於教室後頭圍爐煮火鍋；宿舍總是三五好友一起喝酒，醉了鬧出一堆蠢事，但那些老師卻忘了進大學前，還有一段痛苦迎戰考試的期間。

國中時，面對考高中，老師們總是說“到高中就輕鬆了！”，現在面對即將要進入備戰考大學，老師們又是說“到大學就輕鬆了！”，金力燦總覺得人生活了十七年，好像都活在老師的謊言裡。

仍神遊著大學校園及日後嚮往的大學生活，金力燦完全不曉得全班要移動到下一個地點，直到劉永才一掌巴在頭上，他才猛然回神，還愣頭愣腦時，劉永才扯過他的手，先帶走。

「噯，你越來越暴力了……」金力燦揉了揉被劉永才攻擊的腦袋瓜，好不委屈地說道。

「不暴力你回不了神。」劉永才泰然地說道。

「我要告你校園霸凌。」慣性嘴起嘴，忿忿的抱怨，引來劉永才一陣鄙視。

望著劉永才的後腦袋，又放眼前方四班打打鬧鬧的同學，很快地這些歡樂的日子要被苦澀的書本逐漸填滿，所以大家都很珍惜這次一同出遊的機會。

只是關於未來，不是沒想過，但總是沒有頭緒，自己想要什麼，喜歡什麼，大學想讀什麼，說到底自己往往都是最不了解自己。

「永才啊……」

「幹嘛？」

「我問你喔……」

「問什麼？」

「你…有想好以後要讀什麼嗎？」

劉永才難得偏頭看了一眼金力燦，杵了幾秒回過頭答：「…有吧！你呢？」

「我會問你，當然就是沒有啊……」金力燦答得十分理所當然，比起思考自己未來，他更好奇劉永才的志向。「你想讀什麼？」

「……法律系吧！」

「想當律師？」這是小腦袋瓜第一個閃過的想法。

「誰說讀法律一定要當律師？」劉永才翻了個白眼。

「不然呢？」腦子一直不好使，有時候劉永才很想打開金力燦的腦袋來看看裏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還有大公司的顧問，也可以當老師，反正有很多出路，不是只有死板板一個律師啦！」

「喔……」金力燦一臉恍然大悟。

「你都沒仔細規劃一下自己的未來嗎？」

金力燦靜了三秒，一面搖搖頭一面說道：「想過，但我不知道…不了解什麼是我想要的……」

「反正也不急，還有一年的時間，高三的時候你可以邊讀書邊想，現在先好好玩吧！」劉永才伸手揉了揉金力燦的頭髮，淡淡的笑。

「只是…永才啊…我們讀大學後，會怎麼辦？」其實金力燦知道，自己依賴性很強，一想到更久之後的未來沒了劉永才的校園生活，他實在很害怕。

「與其想怎麼辦，不如先想自己的未來啦！」劉永才毫不客氣的往金力燦頭上再一拳，故作生氣地快步往前走。

劉永才其實他懂金力燦的話，只是他還不願意去想那麼以後的生活，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腦中卻閃過正大賢的影子，讓他有些不安。

校園漫遊一個半小時，反正主要也不是讓學生們真的逛T大，而是想讓他們感受一下大學的氛圍，鼓勵學生嚮往大學，好回去後能認真看書，考個不辜負明星學校的好成績。

前往下一個景點前，領隊姐姐跟大家說最後十分鐘上廁所，之後自己要乖乖地回到遊覽車，然後短暫的解散。

劉永才問了金力燦要不要去廁所，他搖頭，但又不想跟劉永才先回到遊覽車上聞那惱人的塑膠味，他決定在附近晃了幾分鐘再回去，便先跟劉永才分開。

金力燦依舊是沒了神到處走走看看，猛然發現原本還在自己附近閒晃的同樣校服的人影，幾乎走光了，這時他才察覺矛頭不對，低頭看了一下時間，狠狠的倒抽一口氣，已經超過十分鐘，幾乎是兩倍的時間。

金力燦趕緊奔到遊覽車停放的地方，果然自己班的遊覽車已經先開走了，停車場只剩零零散散的幾輛準備出發的遊覽車，金力燦一慌，腦袋完全是當機無法運轉，因為自己不想帶包包四處逛，所以他把手機跟錢包都是扔在劉永才的隨身包裡，現在自己身上可以聯繫的東西都沒有。

金力燦摸了摸外套口袋，掏了掏褲子口袋，全身上下有口袋的地方都摸索過一次，就是沒有任何一個東西，一股強烈的害怕感襲上身，更加不知所措，愈焦急愈恐慌，眼眶瞬間蒙上濃濃的霧氣。

就在金力燦茫然自失之際，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從他身後響起，因為太過熟悉又突然放下心，金力燦恨自己，他明明討厭那個總是灌他迷湯的聲音，現在卻像救世主一樣。

方容國明明覺得站在自己班遊覽車前面的背影很面熟，而且穿同一件校服更不可能認錯，他跨步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力燦？」

金力燦彆扭的甩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死都不想讓方容國看到自己因為放心而掉下眼淚的模樣。

「你、你怎麼了？」方容國窺探一下金力燦的臉，卻被那兩行簌簌落下的水珠子嚇到。

金力燦沒有說話，只是飛快抹去那些與自己不太相襯的淚水，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

「你們班的遊覽車走了？」

「…………嗯。」哭過後帶著濃濃的鼻音回答，方容國居然覺得這聲音特別可愛。

「反正下一個景點大家都一樣，你先來搭我們班遊覽車吧！」方容國一個爪子就捉住金力燦的手，帶著他往自己班遊覽車方向走去，還難得的碎碎念：「你們班領隊也太誇張了吧？出發前都不點人數的嗎？」

「等、等一下，你有手機嗎？」金力燦弱弱的問道。

「怎麼了嗎？」

「至、至少打電話跟永才說一下。」

「嗯，我等等打。」

方容國一股腦兒直接把金力燦推上車，不管同班同學驚訝的側目，讓出自己的位置給他坐，而十班領隊哥哥前來關心情況，方容國解釋了一下，領隊哥哥了解後，請方容國坐到司機副駕駛座，方容國推拒說了沒關係，便站在金力燦旁邊，從口袋掏出手機撥給劉永才。

劉永才語氣聽得出來很驚慌，方容國沉著的告訴他事情原委，其實劉永才說他有跟領隊反應過金力燦還沒上車，誰知道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車子竟然就開走了，讓劉永才十分錯愕。

金力燦接過電話說了句“沒關係”，等等到了下一個景點在跟班上匯合就行，之後就結束通話，他感受得到劉永才語句裡都是濃濃的歉意。

「沒事的……」方容國輕輕拍了拍金力燦的頭頂。

「……嗯。」金力燦將手機歸還給方容國，抬眼便對上方容國略為柔和的眼神，不知所措的逃開。「謝、謝謝你。」

「不會。」方容國接過手機放好，車子也發動了，一手緊緊抓著座椅旁的拉環，一手竟然是覆蓋住金力燦微微顫抖的手。

金力燦錯愕的數秒，他不敢抬起頭，就怕又會對上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只是指尖傳來的溫度足以讓他暖心，驅趕內心的恐懼。

「放心，我在這兒。」

即使這句話如蚊子振翅般小聲，幾乎到聽不見的狀態，但金力燦能一字一字聽了進去，唇角這時才緩緩勾起。

有時候…一句“我在”比任何冗長安慰的話語，更讓人感到心安。

還是…因為這句話是出自於你嘴裡呢？